【第三战场开辟】重装机动战记——联盟尘嚣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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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你没发现图片都看不到么？

逆子该隐

丽莎没问邵采棠刺杀自己的事，她心底有些没底，虽然邵采棠现在没了杀心，但哪句话多了嘴对方拔刀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所以只能等待机会……反正来日方长，两人一起旅行的话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现在两个女孩你一句我一句的，从周边的县市，谈到游荡在外面的怪物，从联盟的整体环境，再说起其他地区的风土人情。丽莎越聊越开心，海盗旗鸡尾酒的热度和对冒险的期望让她的小脸蛋一直红扑扑的，而邵采棠仿佛也受到丽莎的感染，逐渐放下了架子坦诚相对。就在她们吹天侃地的同时，你死我亡的门被推开，进来了一个跟丽莎一边大的男孩。不太高，板寸头，鬓边剃得十分的短，只露出浅浅的头发茬，穿衣质料讲究，版型匀称。
“哟，傻毛子，怎么在这呐？听说你在外头捡了辆破车回来？”
一听动静丽莎便认出来是谁了，不屑于回答对方轻浮的挑衅，故作没听见般继续喝着自己的酒。邵采棠则完全没往心里去——这种人在联盟多的去了，没法一一较劲。而刚刚踱进屋内的年轻人见女孩毫不理睬，便又似乎得到了鼓舞般，继续出言不逊：
“怎么茬儿？别不爱听啊，本来就是个破车嘛！诶你别说，我不得不承认你这眼光儿简直了，怎么说来着？嘿！一物找一主儿，盐碱地专出蝲蝲蛄！我说，你开车的时候可得预备一个降落伞，省的炮塔炸飞的时候，把你也带到天上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丽莎气坏了，她不是那种在忍耐方面特别见长的女孩，如果这是个陌生人，恐怕她现在早就抡圆了一个耳光上去，不管对方是不是比她高大，比她强壮。而现在不行，那对她冷嘲热讽，极尽挖苦之能事的年轻男孩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乡党，乡亲邻里间，抬头不见低头见，搞僵了记仇了，总是不太好的。况且，她早已把那刻在纪念碑上的联盟誓言同样镌刻在自己的内心——如此悲惨艰难的时世下，团结和友爱并没有随着被破坏的旧世界而消失，反而更加凸显得弥足珍贵。诚然，这两个看似抽象又虚无缥缈的词在对方心中已经没了踪影，在很多人的内心中，这两个词已经成为了一种旧世界意识形态宣传下的漂亮话，可是，仅仅因为团结和友爱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去否定其存在，这不是太武断了吗？仅仅妄盼着人人都团结自己，友爱自己，自己才最终礼尚往来，这不是太没人味了吗？
“秃子，给我来杯番摊。我说傻毛子，别不吭气儿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让秃子的酒给灌成植物人了呢，啧啧，这以后还怎么快快乐乐的跟你的玛捷拉玩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涂祥龙你别太过分了！”廖精忠终于看不过去，张口了。这个叫涂祥龙男孩，原本也是丽莎上学期间的同窗之一，小时候一起玩耍一起疯的伙伴。按说非常奇怪，明明小时候大家都玩得很好的，即便是因为身体瘦弱单薄而遭大家冷落的涂祥龙，丽莎也经常拉着他的小手，跟大家一起众乐乐。后来大家慢慢长大，从私塾毕业，各自回家真正开始生活后，涂祥龙和其他几个小伙伴就开始发生变化，开始逐渐疏远丽莎和其他跟他们长得不一样的同学们。再往后，疏远和躲避转变为了挖苦和怀疑，原来不分彼此的知心话变成了刺耳恶毒的人身攻击。大人们倒还好，那些大破坏前最后一代出生的成年人，和其他身处壮年，膝下有子的成年人没染上这年轻一代的，不知从哪来的精神病毒。
丽莎之所以这些年一直强忍着涂祥龙及其跟班的恶毒攻击，也跟他爸爸有关。跟儿子大相径庭的是，涂老先生为人忠厚和善，很有些慈悲心肠，负责运转城里的运输车队，家境颇为殷实却从不仗势欺人。他经常因为自己儿子对他人的滥言多口亲自登门道歉，但却不管用何种方法惩罚、约束儿子的行为，每次不仅徒劳无功，还反倒让他增添了更多仇恨的火药。他破口大骂自己的父亲是二鬼子，软骨头，骂一切秉持公正，就事论事的街坊邻居们……渐渐地，大家都沉默了，他自己的爹妈都管不了，别人又怎么好越俎代庖呢？涂祥龙开始觉得自己受到了肯定般，越骂越得意，越骂越觉得自己是维护珍珠城纯洁的守护天使了。
“这种人我见得多了，珍珠城多，外面更多。你要是真的玻璃心，那还是趁早打消去外面冒险的念头比较好。”邵采棠瞥了一眼迫在散座上，抖动着二郎腿的涂祥龙。
“你觉得我会怕？老廖，给小涂再来一杯狗窝，算我账上。”“好的马上就来。”
狗窝是廖精忠反复试验，却一直没有正式推出的新型特调饮料。它的原料比较非传统，是通过酒精和其他调和物稀释怪物酸液制成的，入口火辣却回味悠长。一听说有人给自己买酒，涂祥龙马上一个箭步从沙发上蹿起，来到吧台前。他刻意与丽莎保持了一定距离，双臂搭在吧台上却不敢让肌肉过于放松，双腿也不怎么自然的保持紧绷，倒是鄙夷和戏谑的面部表情一直不曾变化。
“这杯酒我请你，恐怕你也知道，过不了几天我就要出趟远门。愿这杯酒能像咱们小时候嬉戏玩耍的情景一样，永远刻在你的记忆里。”丽莎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但温暖的笑，来到涂祥龙近前，举杯道。
然后便将一整杯狗窝鸡尾酒全部泼在了涂祥龙脸上。已经被中和大半的酸液虽不至于让他受伤，但滚烫的感觉依然有如一排排尖刀，垂直刺破他的脸皮，并来回拉扯般的痛苦。
“唉哟哟！！！我去你XX的！！死毛子你搞毛线啊？！你XXXXXXXX的…………我的眼睛！！！毛子我X你祖宗十八代的！！！”涂祥龙双手死死捂住已经冒出热气的脸盘，液体渐入了眼睛，他现在痛苦地原地扭动着自己身躯，打翻了酒吧内的桌椅，想往外跑。双眼看不见，也不知道该怎么挣扎才不会撞墙，总之就是要离这个遇到异见就拳脚伺候的傻毛子远点。反正就这么最后一次了，丽莎索性当一次“双标婊”把团结友爱扔在脑后，不再矜持让步。她一把抓过涂祥龙的胳膊，直接把他拖出了酒吧，整个摔在自己的战车上。
“上去！”“干……干嘛？！”“一！！！”
涂祥龙现在眼睛还没睁开呢，就在惊慌和刺痛中被丽莎按在了战车上。听到对方威胁性的开始倒计时，涂祥龙便立刻听话的“盲人摸象”般爬上了丽莎的T酱，靠在炮塔后面瑟瑟发抖。丽莎随即也轻盈的跳进战车指挥塔，她回头看了一眼刚还飞扬跋扈，现在则立刻堆成一团烂泥的“守护天使”，便启动战车，开往城外。
“你……你要干，干，干嘛？！”
“带你去打怪升级。”
“你不能绑架平民！！我要去高大毛病那告你！！你……你胁迫我去怪物的领地，你会被…………你会被绞死的！！！我一定会让我爸给高大毛病施……施压！让他们绞死你！！！个死X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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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现在的年轻人，一言不合就出去虐怪。”赏金猎人办公室里，高大毛病手拿丽莎的执照轻轻叹气。带着棒球帽的白胡子老头看了立于自己面前，满脸羞愧的护士一眼，又看了看瘫软在沙发上面色煞白的涂祥龙，摇了摇头。
“记小过30天，驳回投诉人的罚款赔偿请求。”
强迫平民进入郊外和酒后驾车，说是从重处罚，可其情节轻重很难拿捏。在这个秩序和法律全面崩坏的时代，尽管联盟的人们试图再次颁布一套标准来约束力量，但实际上距离健全和成熟，仍然需要很长的路要走。在各方面细则和补充修订条文出台前，大家面对赏善罚恶还是需要依靠人治，就连既有的这些规定，也需要执法者自己的解读。万幸的是这次没出什么事故，两人都没缺胳膊少腿，除了涂祥龙受到了些惊吓，丽莎的坦克引擎盖被尿液所沾湿外，仅此而已了。
高大毛病对丽莎的过失终于做出了“裁决”，判处丽莎小过，30天期限。事实上大家所有人都对事情的前因后果，就算不在现场，也能用脚后跟想个八九不离十。但毕竟碍于他爸涂老先生面子，大家都不在明面上说罢了。今天丽莎触犯了明文规定，可也算给乡亲父老们出了口气，30天内只要不再受到其他投诉，小过就会自动撤销，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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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盟赏金猎人：E·K·Vorontsov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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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与父母拥吻告别，与乡亲们挥手致意。一个星期后的珍珠城南门前，没有太多离别的话语和伤感的泪水，笼罩在人群中的是《Пращание славянки》那激昂又悠长的乐声。大家热烈的欢送二十三年来与他们一起劳作和生活的小姑娘。这场本该非常让人心碎的送行，此时却犹如一场欢腾的盛会——大家痛饮着突变燕麦酿造的啤酒，载歌载舞，觥筹交错间飘扬着祝福的话语。丽莎要走了，但乡亲们并没有产生她即将远行的感觉，大家一致认为她虽然离开了哺育她二十三载的珍珠城，但她并未离开联盟大地的怀抱。无论她走到哪里，她脚下踏着的永远是哺育人民的黑土地，无论她身处何方，她头顶闪耀的永远是指引道路的北极星。丽莎两眼噙满泪花，踩下战车油门，在使出城门前的最后，她跟着音乐的旋律，嗫嚅般唱到：再见了，父亲的土地；再见了，亲爱的目光，别了，再见！别了，再见！
“唉，真是羡慕你啊，自己闯江湖还有这么一大群人送你。” 驶离了珍珠城，邵采棠远眺依然在城门久久不愿离去的乡亲们，欣羡的用无线电对丽莎讲到。
“诶？棠棠你第一次离开家的时候，没有人吗？”
“哼，我出生的地方要是有你家的十分之一好，我就满足了。不过如果真是那样，我可能根本不会从那种地方跑出来，最后当上战士吧……说真的，我知道好多猎人，他们有的出生在那种紧挨着垃圾场，只有几间东倒西歪屋的小村子；还有的是战争遗孤，好不容易有个继母，结果继母又被活活烧死的。很少有人关心他们去哪，也很少有人关心他们的死活。”
“但是他们后来都活下来了，而且成为英雄了，对吗？”
“对……只是我想他们再怎么英雄，都肯定会羡慕你，拿他们拥有的一切跟你换的。这就是人啊，能有这样一大群爱着你，你也爱的同乡。说真的，我觉得这比当英雄还幸福。”
“……………………”
丽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T-72M1和尊代普沿着公路的遗迹一路向北，她们要去珍珠城西北方向约150公里的第二空降场，升级战车，寻找队友。运气好的话，还能打个比较弱鸡的赏金首，让日子滋润一点儿。
连接珍珠城和第二空降场的联盟公路M55，原本是一条规格非常高的战备高速公路，现在在大破坏的蚕食下，也已经被破坏殆尽。路面被各种车辆和怪物破坏，皲裂和坑洞比比皆是，紫灰色的有毒泥土逐渐爬上沉降的路面，导致公路好似被毁坏的桥梁般断断续续。
“亲爱的听众朋友们！！亲爱的联盟乡亲们！！不管你是在外漂泊打拼的赏金猎人，还是围着锅碗瓢盆的家庭主妇，欢迎收听，欢迎收听我们联盟公路FM！！我是你们最期待最拥护最不要脸的DJ主播，锋哥！！！哈哈哈哈哈~”丽莎打开了战车内的收音机，调到她最喜欢的，同时也确实是联盟群众最拥护的广播频道开始听节目。
“现在时间，上午10点整。咳咳，现在让我们进入新闻版块：有前方记者刚刚给我发了一份电报，猜猜是哪来的？嗯，请那位举手的小朋友发言，什么，江林？不~我亲爱的朋友，江林没什么新闻，至少你想听的那种没有……让我们公布答案吧~是珍•珠•城！你能想到吗我的朋友？这座替我们整个联盟保卫南疆的，安静祥和的城市一个礼拜后再次出现事态！朋友们！不是那里再次遭到了丧铁帮的袭击，而是珍珠城中走出了一名勇敢的赏金猎人！她……等等，她？！还是个女孩啊！！这位勇敢的女孩就在今天，就在刚才，毅然决然放下了安全优渥的生活，驾驶战车投入了联盟的怀抱！你看看，总有人说我们联盟人安于本分，逆来顺受。多么勇敢！愿昭昭星辰照耀着她！愿联盟母亲指引着她！另外……愿怪物们和丧铁帮见鬼去吧，哈哈！！！”
“那么显然，驾驶战车刚出家门的那位年轻小姐，内心此刻一定非常新奇，非常激动吧。我们祝她一路除了能好运常伴的同时，也能一直被好音乐所怀抱。现在，我们来进一曲Route 99…………”
伴随着电台传入耳机中的Route 99，丽莎打开了指挥塔舱盖，她用中东巾掩住口鼻抵御着迎面刮来的刺骨风沙，双目出神的注视着大破坏后的联盟奇景。
联盟的全称现在已经不愿意再为人提起了，大家只是多少知道联盟这个词在大破坏前特指一个巨大富强的国家联合。写方块字的人叫她联盟，写西里尔文的人叫她Союз；有时候大家也好像赶时髦般叫她Soyuz、苏月兹或索由斯。联盟同珍珠城一样，以大破坏为分割点被现在残存的人类分为广义和狭义两重身份：广义上的联盟包括大破坏前全部的联盟领土，从北极的冰川到南方的海岛，从远东的峡湾到西陆的平原，到处都洋溢着各族人民互助互爱的幸福笑脸，到处都迸发着工厂中热情劳动的生机活力，到处都飘扬着联盟上下团结勇敢，勤劳奋进的红旗。可现在的联盟，就是狭义的联盟，就是文明体系全部被诺亚军团和残存怪物摧残殆尽，被那一眼望不到边的死亡毒沼撕碎分割的联盟。珍珠城正好坐落在以前联盟的中间纬度位置，现在却已成了地区的南极。如前文所讲，大家不知道穿过毒沼的包围，向西向南还有没有幸存的人；还有没有继续生活在那面曾经庄严又神圣的红旗之下的人；还有没有除了为自己，更是为别人，为联盟的明天去劳动，去战斗，去牺牲的人。
联盟的天空是灰蒙蒙的，漂浮的化学沙尘让这片大地很少能够见到明亮的太阳。联盟的土壤也是灰蒙蒙的，尽管人们依然饱含深情的称呼她为黑土地，但实际上那是一种很脏的紫灰色。这不是诺亚的黑锅，这是人类自己对家乡所犯下的罪过。可讽刺的是，那皲裂有毒的紫灰色土壤依然能奋力的长出庄稼，长出那枝干歪歪扭扭但能喂饱人类的突变果实——就好像大地确是一位慈爱的母亲，面对自己调皮闯祸泣不成声的孩子，尽管自己受到了深切伤害，却依然竭尽所能，甘之如饴。那随风飘扬徐徐作响的燕麦，就好像确是大地对人类轻声的抚慰：“孩子，别哭了，吃吧。”
丽莎现在依然能看到当年诺亚军团到处肆虐时带来的破坏，被成排摧倒的防护林，被拖拽垮塌的高压电塔，被爆炸冲击波击飞出轨的列车车厢，还有倒栽在荒芜农田中未爆的飞弹残骸……被击毁的战车和工事更是不计其数，丽莎忖度不出，那些当年面对呈数十倍优势于己，却依然决死抵抗的联盟官兵，到底有没有想到，他们曾为之付出生命的土地，如今已经成为了什么模样。对，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他们的牺牲是绝不该被怀疑的，不论大破坏的原因为何，不论人类在之前是如何蹂躏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地，这些官兵的精神依然崇高，他们献出自己的生命保护了联盟的人民不被屠杀灭绝，为将来，为希望留下了一丝人性最后的光辉。想着想着，丽莎的双眼忽然又开始朦胧，看着凋敝萧瑟的土地，看着千疮百孔的遗骸，她扯下了围在口边的中东巾，深深吸了一口让她肺部感到疼痛的空气，她哭了。
残垣断壁，茫茫废土，她睁大盈满泪水的双眼，面迎风沙，双唇颤抖：如今早已定格的场景在她看来仿佛又时光倒流般重现，展现在眼前的，不再是破败的图景，而是一派欣欣向荣，华灯璀璨的画卷。她看到在这同一片田野里有男人们在幸福的收割着麦子，小河边有女人们在快乐的洗着衣服，孩子们手里捧着五颜六色的糖果，互相追逐，互相嬉戏。她还看到了不久前刚刚离开的城市，人们住在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墙壁贴花，地板光洁，不用担心挨饿，更不用担心怪物。多么美好的生活！一切都是那么安全，那么富足，你想要多少就拿多少，人人都快乐，人人都幸福，人人都能满载而归的生活啊！！！
丽莎的双眼再也装不下盛溢而出的泪水，她为联盟的崩溃而哭泣，她为人类的命运而悲伤。那种温暖安逸又幸福的日子，依然无法阻挡人类无止境膨胀的贪婪欲望，最终失控吞噬了自己。是什么，是什么样的诱惑值得人类通过破坏家园来攫取？大破坏真的是自然中冥冥对人类的一次痛苦矫正吗？人类难道真的已经腐败，烂透，丝毫不值得救赎了吗？想到这里，丽莎开始在心中大声的呼喊着，呼喊着那个一直徘徊在她脑中的声音：如果你能听见，如果你真有意识有智慧……嗨，听着，我不会说什么漂亮的话，也他妈从来就没人教过我该怎么说这种话！但是，但是我所有的内心中的东西，所有未曾和别人说起过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你一定都能看见，都能听见的吧？！……你说唯有你才适合管理地球，那你回答我！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地球的未来吗？！这就是你拯救大地的方法吗？！你说你要保卫地球，那你他妈怎么还让怪物越杀越多，越战越强？！……你说你具有最初的纯洁智慧，那你怎么会不为这片土地，和在这土地之上挣扎求生的人们感到悲伤…………算了，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这些事就算有智慧，不长心的话你也肯定明白不了………………
“怎么，体会到末世徒留的感伤啦？”丽莎的喉头送话器显然让邵采棠听见了哭声。
“啊，没……没有。”她赶忙擦干眼泪，又抽了抽鼻子。
“这才刚出门没多远，习惯吧，以后有的是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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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采棠一介武妇，也说不出什么太贴心的抚慰之言，她觉得丽莎好像有些感性过头了，在大城市的玻璃瓶中呆太久了？还是大破坏前的杂志书籍看太多了？总之她年轻的时候倒没有这些让自己看起来很脆弱的情绪，当她逃离出生地时，从那满是油渣和污泥的下水管道爬出来的那天，她就对这个世界再没什么感性认识，只和其他人一样，钱和武器是她唯一能信赖，最亲近的东西。但饱历风霜年近26的邵采棠对哭哭啼啼的小护士还真是有些说不出的羡慕——是啊，想要触景生情，起码也得有个好出身呐。
甲方作废了旧的杀手令，但支付了佣金，紧随而来的是一份新的护卫合同：她要跟在丽莎左右，陪她旅行，引导她与新的目标碰面，并为她自己的真实身份找到定位为止。就是说，这次的跋涉完全是以丽莎为领导，邵采棠算是跟在后面的同伴。只是她的尊代普一直靠在丽莎T酱的右侧行驶，没有像别人一样跟在后面——很明显对摩托车骑手来说，在自己面前摆一辆阻碍视线、飞沙走石的坦克不是个好主意。
一路上她们遇见了很多怪物，但都不足以让她们停车，便被行进间的副炮火力一一解决了。那些举着火箭笑容猥琐的平原游击鼹、漫无目的四处游荡的彷徨油桶、长得说不上像什么，但是总能让丽莎联想到烤鸡腿的公路枪手、拖着肥胖身躯八只短腿艰难移动的火神炮蜘蛛……哈哈！12.7mm重机枪的火力果然不是那流泪的7mm可比啊！枪口制退器两侧的开孔喷射出浓烈的火焰，应和着大口径机枪弹阵阵低沉的怒吼，根本都用不上邵采棠从旁协助，自己就能毫不费力的将这一干杂鱼统统战翻，爽！
丽莎开始烧包，但不一会儿却又害怕起来，失神的四处张望——好像忌惮于自己刚刚不经意间树立起的巨大FLAG，会趁自己得意忘形之际把自己高高挂在旗杆之上，成为众矢之的。看看自己依然由于连续射击而发热冒烟的副炮枪管，看着骄傲挺立于车前的125mm主炮，丽莎把自己从忘乎所以中拔了出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联盟地区曾是大破坏前，世界上规模最大、产能最高、技术最先进重工业中心地带，当然，沐浴着全球发展心脏美誉的同时，也要承担难以承受之重——联盟地区的污染也是最严重的。单是钢铁格勒在大破坏之前就负责生产加工着全世界40%以上的工业产品，重型机械、民用车辆、军事装备、化工产品、能源开采……这也是为什么在诺亚反叛之时全世界要往这里投入超过数百万的兵力誓死保卫！其结果当然令人扼腕，但也造就了联盟与其他地区截然不同的面貌——这里盛产战车，可以改装成战车的民用车辆也不少，在珍珠城外的大地上，你随处可见驾驶有钢铁外衣的乐呵呵的猎人。当然，一样有代价：联盟地区的怪物普遍也比其他地区强不少，诺亚为了拔掉人类最大的重工业区，投入了它能调配的最强壮、最快速、最致命的怪物，配合着本地骇人听闻的高污染环境，不知疲倦的绞杀着人类。
珍珠城周围还算好，只有野化然后在竞争中被淘汰，流落此地的弱小怪物。丽莎也很幸运，拿到了一辆不至于出门就被打成筛子的战车，还有高等级战士相伴。但是她心里非常明白，这些等到了第二空降场，就全部结束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The Only Easy Day,Was Yester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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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你11点钟方向。我们来客人了。”
耳机里传来邵采棠的声音，丽莎随即扭头看向前方——地面上什么都没有，依然是那模糊不清，风化殆尽的战备公路。抬头看向远天…………
“那……那是什么啊？棠棠，我们要干掉它吗？”
灰蒙蒙的天空中，丽莎看到一个飘忽的小点：不太大，通过测距分划板能估算出，基本也就是个直径三米不足两米有余的淡蓝色圆盘，在低空飘飘悠悠，若隐若现。侦察UFO！！丽莎与侦察UFO千载难逢的邂逅，一下子激起了她的战斗欲望——这东西可是有着非常丰厚的评级奖励的，如果有初出茅庐的新人侥幸打下来这么一只，那几乎可以直接被公会上调一级！绝不能放过它！那才不是什么飞碟，那是2000个评级点数和500G啊！！
“快，离开公路。”
“诶？Почему……嗳，咱们俩把它打下来啊~500G足够在第二空降场好好吃一顿呢！！！”
“别废话，快，往荒田里开，…………就那个停车棚下面。”
“Ну……好吧。”
她们前方不远处的荒废田野里，有个很破的麦草棚，原本应该是停拖拉机用的，现在不知为什么被闲置了出来。丽莎把T酱开到棚子下面隐蔽好，关掉引擎，和邵采棠一路小跑，找了个柴草垛后面躲着。
“你仔细再看看，是不是侦察UFO。”邵采棠把自己的62望远镜递给丽莎。
“那还能看错…………靠，上面怎么还挂着炸弹啊？！”
“诶哟姑奶奶你小点儿声！！”赶紧捂住丽莎的嘴，邵采棠压着护士的小脑瓜就往不知放了多少年的草垛里按。
“别动，别出声，知道吗？咱们得放这猛爹过去……”
“噗噗——你这么牛逼的战士都打不过一个挂炸弹的UFO吗？？”丽莎挣扎着把脸从草垛中拔出来，一面吐着嘴里的麦草，一面小声的问邵采棠。
“你真的了解侦察UFO吗？”
“不就是一种碟傻钱多送经验的嘛，只是腿脚比较快，经常逃走……”
二人的目光一直追着从她们上空飘然而过的飞碟，小声议论着。侦察UFO的确如丽莎所说，这种颜色明亮、长相呆萌的小玩意儿确实不能给猎人太致命的打击，充其量只是在消耗你一打炮弹之后，灰溜溜地逃走。但联盟地区的变种——武装侦察碟就颇有些咸鱼翻身的意味了，这种察打一体的飞碟大体保留了侦察UFO的特征，一样圆滚滚的身体，淡蓝色的外壳，一圈儿小胖手般的廓炮，只是在飞碟底部多了一排形似子弹桥夹般的轨道，上面排满炸弹。如果你是个饱经磨砺的猎人，那么单体对决往往也无需害怕头顶袭来的小型航弹，可如果与它“狐假虎威”的后台联系起来，此时两个女孩的反应就不足为怪了。
“奥米克戎？那是什么，给武装侦察碟有什么关系吗？”
“啧，关系大着呢。你以为它只是个会扔炸弹的萌物吗？别的侦察UFO陪你打打也就算了，这种货色你可千万别招惹，至少是现在…………”
武装侦察碟总算飞了过去，丽莎又举起望远镜看向远天，然后便立刻呆若木鸡，下巴垂的老长，好似连呼吸都静止了一般。
望远镜中的，是远天灰蒙蒙背景下一团突兀的黑云，遮天蔽日、星罗棋布，越飞越近、越来越大。丽莎放下望远镜，用肉眼仔细的瞧着将要飞到头顶的奇景：组成这黑云的，是上百只颜色各异的飞碟，侦察UFO、武装侦察碟、拦截碟、镜面球……它们如电子般围绕着中心那巨大的原子核，快慢有序的飞舞着，众星捧月般簇拥着。
丽莎周围的天光已经完全被头顶的巨大来客所驱散。她现在明白了，刚才被她们放过的武装侦察碟只不过是为引领它们主神登场的天使，那些卫星所环抱的核心才是恐惧的源头——奥米克戎！！这巨型飞碟的半径足有三百米长，碟盘的底部不断闪耀着点点萤光，中心放出幽兰光线的大型出入口不断向外继续释放着她的子嗣……和小飞碟一样，围绕着它庞大身躯的也有数不清的射线炮塔。
“这回知道500G不是那么好赚的了吧？你也别太失望了，第二空降场的饭菜，我能保证你别说吃，就连看都不想再看第二眼的。”飞碟群飘走后，透过烟尘艰难射出的光线终于又笼罩在了丽莎周身，天空再次呈现出灰蒙蒙的样子。邵采棠抬起丽莎行将脱臼的下巴，把她从震悚中摇晃了出来后，便跳进摩托车，二人重新回到了通往目的地的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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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子该隐

“Hey！You there！This is Airstrip Two,kill the engine,OK？”二人行进到可以目视第二空降场的地方，无线电公共频道忽然传来一阵慵懒又粗俗的男人声音。
“不是应该问我们的姓名和赏金猎人编号吗？”城外的丽莎勉强猜到对方的问话，扭头看向邵采棠，对对方不按常理出牌感到有些困惑。
“嘛…………不是所有地方的人都像鲍里斯那么循规蹈矩啦。珍珠城外的聚落，一般进出人口比较多，厌烦了套话的警卫可能喜欢在咱们这种要进城的人身上找找乐子，你可千万别介意啊。”
“Hey！What are you waiting for？Wanna take some Napalm？？”
“我是赏金猎人：叶莉莎维塔•康斯坦丁诺夫娜•沃龙佐娃。编号198620332077。”
“邵采棠。007900932345。”
“Damn！！怎么是俩女的……算了进来吧进来吧，找乐子看来得下次了。”
丽莎开动油门，和邵采棠一起接近了她离家后，第一个以赏金猎人身份进入的外乡城镇。第二空降场面积不大，人口也很难与珍珠城比肩，是旧时代地图上没有的，典型的大破坏后才出现的人类聚落。这里的市镇风格非常有意思——四周围的围墙都是由破旧报废的集装箱、列车和VTOL运输舰摞列堆砌而成，房子不高，很多都是粗糙简陋的平房帐篷，但各种从飞行器上拆下的设备天线林立，飞机引擎改装的风力发电机也随处可见。
第二空降场原本是一处火车维修和加水整备的站场，是法赫兰会战的后方铁路枢纽。大破坏期间，由外国远征军组成的一只混成部队曾在这里集结，投入对诺亚军团的阻击作战当中。现在，那些远征军幸存者的后裔们在此生根发芽，利用手头的一切资源，建造了这个异域气息浓厚的镇子。丽莎的战车经过由废弃VTOL运输舰卸货舱构成的城门，驶入了镇内。
先给父母报个平安吧，其实刚才目睹了奥米克戎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险象后，丽莎已经第一时间通知了珍珠城的鲍里斯•马克西莫维奇。虽然她知道那巨大的飞碟不是往珍珠城方向飘，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及时告知家里。
“怎么样？家里没事吧？”
“嗯嗯，奥米克戎并没有改变航迹，继续往东北方向飞了，老爸说他们连影子都没看到呢。”
“那还好，这玩意只是路过……嘛，其实它最好能一头扎进铁渣寺，把那里轰个稀巴烂。算了走吧，已经中午了，咱们整点儿饭去。”
“诶好呀好呀~~GoGo吃饭~GoGo喝……呀，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哈。”
不过吃饭之前，还得找地方停车。第二空降场可不像珍珠城那么大，大到有足够的街道马路让你的战车撒欢，拒马和反坦克锥只在若干防卫要冲才有。而第二空降场不仅空间狭小，市镇内的战车，却比珍珠城多得多。此乃跋扈恣睢、耍混使横，三教九流皆备之所在，不预备辆战车怎么行？听说外地有的聚落，怕这些毛毛愣愣的有车一族乱了当地的平静，已经小气到在城门就高高的筑起龙牙阵，让驾车而来的猎人们不得不丢下优越和安全感，重新脚踩大地灰溜溜的当赤足帮。
丽莎从指挥塔探出头来左瞧右看，C装置的驾驶面板能抬高，让她即使站立在车中依然能够到操纵装置。第二空降场不宽的马路左右的空地上，各式各样的战车和普通车辆眼花缭乱，什么十字军、百夫长，什么玛蒂尔达、挑战者……尤其是那辆好似江湖老大正襟危坐般停靠在加油站的挑战者II，那恐与车体一边齐的硕大炮塔简直让人觉得不怒自威，就连其他等待加油的战车都要毕恭毕敬地退让一旁，让它先来。丽莎之前随鲍里斯来过这里不止一次，但她每次来此，都会被这各型战车的盛会所触动，今天，她终于获得了许可，能与这些人以同一个调门讲话了。
“嘀嘀——！！！靠左通行！Idiot！！！”迎面驶来的一辆卡车急忙向一旁打舵，差点儿让只顾看风景的丽莎撞上。
啊咧？哦！丽莎和邵采棠双双拍了下脑瓜——对，第二空降场是左侧通行的！丽莎刚刚拿到自己的战车，对行车规则还没什么感觉，邵采棠则是在外面太久了，早已忘记这里的很多民风民俗。两人都十分不好意思的涨红了脸，回忆起刚进城时谁都没注意过的城门前各种警示牌子，再回忆起刚才路人颇值得玩味的目光…………赶紧闷头找地方停车吧，丢死人了。
来到Airexit酒吧门外，恰好有两辆卡车将要出城，给丽莎和邵采棠腾出了停车位。说起这让丽莎半懂不懂的酒吧名字，邵采棠也讲不太出个中由来，只觉得这略带戏谑意味的命名，与在此地生活的外族后裔们的脾气秉性，倒还真是恰如其分。其老板兼所有者理查德•西敏寺不是个人，而是一台电路板脑袋忽然灵光开窍，产生了自我意识的机器人——那种令人闻风丧胆的高级怪物，机动死刑台。邵采棠在断痕地区的努卡酒吧中厮混时，曾跟努卡聊起过这极为特别的钢铁酒保：
“当时努卡大叔还没开这间酒吧之前，也跟你一样是个四处流浪的赏金猎人……当然，这和某部位中箭没有关系。有一次我在外面喝多了酒，被一堆怪物突然袭击了……”
“慌不择路的我跌跌撞撞跑进了废墟中一个破旧的修理厂，那里有无数翻倒的设备，无数的机器残骸，躲进那里，嘿嘿，他们绝对找不到我…………”
“可是我那天喝太多了，上帝。我当时的身手也远不如后来，别说打虎了，估计要是有只猫找到我，我都打不过它。”“等等，你还知道五棵松打虎？”
“那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等怪物终于悻悻离开时，我的酒还没醒。我抡着胳膊摇摇晃晃的躲避着周围散落的机器零件，终于‘咣当’一声！我踢到了个东西！然后那东西突然闪出红光，动起来了！！”
“我吓尿了……咳咳，这段儿你别跟别人讲。我吓尿了……我面前的废墟中有一个巨大的机动死刑台啊！！我肯定是踢到他哪儿，让它本来断掉的线路又重新接上了……不管怎么说，这家伙居然跟我讲话了一刚！！！”“一刚？？？…………它说什么了？”
“‘给我酒喝人类’——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能想象到他之前还以那种蹩脚的电子音跟我讲话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它应该是探测到我身上酒厂一般的味道了……我立刻离开他能有五步远，仔细端详他——这家伙不知在这破坟地里呆了多少年头，底盘严重受损，一侧的轮子都被拆掉了，武器也没了，等待更换的被吊车高高挂在一旁！我本可以就那么扬长而去，留下它自己自娱自乐的，或者干脆把它拆了，拿些电子零件卖钱。可是我没有，你知道的我那天喝了不少酒，而且就是那个当下酒精依然在起作用。我不知道我脑子里哪根弦儿搭错了，竟然真的解下腰间的酒壶往它的注水口里灌酒，哈哈哈哈！要知道那可是它存放冷却液用的……哈哈哈！！万一过热点着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咳咳，嗯。不过他明显比我见到过的其他机器人要聪明多了，没多久他就把酒从废液排出口都排了出来……他或许真的有如你我这般人类一样，在认真体会着酒水的味道，他跟我说他们这种型号的武装机器人，是大破坏前最精密、最强大的系列，能够分析冷却水中的物质，确保能够安全的维护自己的运行……之类的。”
“后来我就问他，你不想杀了我吗？？你是不是喝了酒之后也耍酒疯啊？？你是不是想依靠仅存的单排轮，原地打转把我转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结果，结果他的回答却是我这辈子都没听说过的…………”
“他说他是30年前被人类反抗军击伤，由修理直升机拖行至此等待大修的，但却一直都没有任何机器和怪物管它，他就那么蹲在那等啊等，终于，连诺亚的声音都等没了。从那时起，他在原地慢慢的开始建立起自己的意识，当诺亚不再统治自己，当诺亚不再把自己像偷来的汽车般乱开之后，他明白，一切都结束了。”
“那么问题来了，天啊我到现在都挺佩服他的——一台机器人，一台电脑，操心的事儿比现在的人类都多！他逐渐发现，诺亚没有了，人类也快没有了。既不用替诺亚杀人，也可以不再给人类当保安，现在一切都为自己活！多爽啊！！只是现在的他依然受损严重，语音模块也接触不良，所以只能那么耗着，等一个胆子够大的人接近他。”
“后来你就相信了他，把他修好，然后一起旅行了是吗？”
“对，我一开始没给他装武器，但是确实找人帮他把底盘修好了，又充满了电。天啊！！一个机器人同伴！你想想，你如果拥有一个如此强大的机器人当同伴，那将有多么的酷炫！！本来我们应该在把他修好之后，分道扬镳的。可我发现他真的特别喜欢酒，这点随我，咦嘿嘿嘿嘿~他说他能从酒精饮料的成分检测中，和人类一样能体会到刺激他电路亢奋、愉悦的物质，我不是搞电脑的不太懂其中的道道，但那天晚上我们原本是散伙饭，结果却越喝越多，越喝越觉得有讲不完的话。就这么着，伙也没散成，他决定跟我一起旅行，直到现在隐退，开起了这间努卡酒吧。”
“那后来呢？他怎么走了？”
“唉……天下没有不散的散伙饭嘛。我看过他的控制面板，上面全是鸟语写的，他也一直自认为是说鸟语的人，还从自己的字库里随机选了两个词给自己起了个名字，理查德•西敏寺。有一天有个和你一样从联盟来的旅行商人，他们见西敏寺这个名字特别亲切，便告诉他，你们那个地方有个城镇，住的全都是叫西敏寺一类名字的人。唉……如今这个行市，到处充满了四海为家，居无定所的人。他内心中，权当他真的有心的话，产生了归属感，想回到他认为的故乡，那我不该阻拦他，你说是吗？”
“这倒是。”
“话说你一定从家里来的时候，见过他了吧，他过得怎么样？”
“嗯，他真的找到了。跟一群有着和他差不多名字、说鸟语的人们在一起，有一个自己可以说一不二的酒吧，大家也信任他喜欢他，挺滋润的。那个新家叫第二空降场，他开的酒吧叫Airexit。吧台上一直摆着个小相框，里面是你的照片，他一直都未曾忘记过你…………放心吧。”
“嘿！小姑娘，那你有朝一日回到联盟，可一定要替努卡大叔向他问声好啊！！”

逆子该隐

Chapter 7.
进入了Airexit，丽莎和邵采棠照例在吧台前选了个挨着的位置，红色的高跟鞋和深绿色漆皮长靴双双蹬在吧椅横梁上。Airexit是一幢列车车库改装的建筑，上层旅馆下层酒吧，吧台后面酒保的位置很深很大——对于一台身高两米的机动死刑台来说，的确需要很大的空间来让他保持灵活运动。只见他把原来的警察蓝黄色涂装洗掉，涂上了一层黑白相间的颜色，恰似酒保那白衬衣和黑马甲。身体中间相当于人类“领口”的位置，还用涂色笔画有一只蝴蝶领结。除后背附加的调酒机械手外，双臂依然保持武装，一手大口径旋转机炮、一手高速榴弹发射器，身背后还有两只集束导弹箱，显然想要在这尖牙重甲之下砸场子，那人要么得喝一吨烈酒，要么就干脆神经不正常。
“Well,well.这不是邵大小姐嘛，怎么，在大分水岭发财了吧？”理查德•西敏寺强大的硬件系统让他很难把经年见过的顾客资料，从自己的硬盘中清除出去。他的话语虽然还带着一股电子杂音，但通过分析和学习，现在已经完全蜕变为一种成熟有中气的男人声音了。
“唉，发财不敢讲。这不是感觉好运快尽了，左右得落叶归根嘛。”
“哈！不管怎么说欢迎回家！无论世事如何艰难，我们都还是要回到故乡的怀抱，并暗暗庆幸还有东西可以用来借酒浇愁……这位小姑娘，嗯……我见过，什么名字……？”西敏寺呼吸灯闪烁般时亮时暗的机器双眼，上下扫描着丽莎。
“嗯，确实呢，不过每次都跟大叔他们来，在这里没太长呆过。我叫叶莉莎维塔•康斯坦丁诺夫娜•沃龙佐娃，理查德•西敏寺先生。”
“你好伊丽莎白，你们这是开始组队冒险了吗？”西敏寺又原地转过金属组成的身躯，面向邵采棠。
“算是吧。我见过努卡了，他还行，让我跟你带声好。”
“唉，这老东西……他还喝酒吗？”
“说是不像以前那么凶了。”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他那酒吧里面都是等待组队的散户，有一两个护士常伴应该没什么问题。So！二位美女想来点儿什么？”
西敏寺的Airexit不仅向居民和过客提供联盟本地特色的酒水，多巴胺苏打、PaK之类的外地饮料也能供应。可是在菜单中，名气最大，最受人推崇的，是西敏寺自己发明调制的系列威士忌鸡尾酒。他通过采集自己冷却液缸中的各种酒精混合物，细致入微的分析着各种配方所能带给人类的味道、感觉，直至他认为足够好、足够特别且喝不死人后，才会推出先行试饮，最后推出市场。为什么还要找人类试饮呢？因为西敏寺的口味比较重，能够刺激他电路兴奋的味道，对人类来说太过猛烈，所以有了较为成功的配方后，还要逐步修整，直到最后酿出能让人们拍手称快的酒品来。
“博伊斯、斯特林、维克斯、帕克黑尔、精密国际…………棠棠，这些都是什么呀？”
丽莎让菜单头排的特色推荐搞糊涂了，她有点儿想尝尝，但却又不知道其中各自有什么不同。邵采棠接过菜单，给她科普：
“博伊斯、李恩菲尔德这一类的是自酿威士忌，基酒。帕克黑尔和精密国际加注有其他中和物和电池酸液，口味微麻劲辣。维克斯和布伦是用甜味饮料勾兑，跟司登和兰开斯特相比只是具体勾兑物不同，且酒精度数更高。…………咱们两个喝兰开斯特就行，口味好，而且度数低，不怕喝完有人抓你酒后驾车。”
“司登咧？”
“司登……司登是兰开斯特的简化版，便宜，但少了层味道。”
点好饮料和午饭后，两人趴在吧台上就那么等着。散座上有不少人，全都风尘仆仆，饱经风霜——有穿着宽大袍子，头上盖块大帆布在打牌的旅行商人；有头戴蓝色坦克帽，身披破洞斗篷靠在墙壁喝酒的猎人；一个脑袋上绑了条红丝带，正龇牙咧嘴与摔跤手掰腕子的士兵；还有在酒吧内半截平板列车上即兴弹唱的艺术家。丽莎一边品尝着美酒，一边兴奋的观察着四周，最后，视线来到了一侧墙壁的赏金首通缉令上。
“吼——来时候见到的奥米克戎！……赏金70,000G呢！！”
“嘛……那个你就先不要想了。”
“呐呐，银色子弹999呢？50,000G呢！！”
“有没有10,000G以下的？”
丽莎沮丧的摇了摇头…………是啊，联盟地区车多，人多，赏金猎人就多。10000G以下的赏金首，像刚出锅的呼肘子，一掀锅盖，就早已被虎视眈眈的饿狼们争食讫，又怎么能轻易的被你这新手把钱赚去？丽莎蔫头耷脑的接过西敏寺用机炮和榴弹发射器端来的餐盘，无味的咀嚼着里面的雷薯和炸鱼。
“你带的新人？”丽莎藏不住心思，情绪起起落落马上就会表现出来。西敏寺看见了，问邵采棠。
“嗯，是我带……但其实是她带我。嗨，这话说的，是我带她，但是我得跟她走。”
“啊，I see.要我说这里给新手打基础可真的不太合适，抬眼看酒吧里的人就知道了，平均水平较她高出太多……适合她的赏金首早就被这群酒鬼打倒换酒钱了。不过……呵呵呵，Airexit也正多亏了他们啊。”
“诶？理查，你在外面年头多见识也多，外地那些有名的英雄们，他们从小是在哪练的身法呢？不会都是天资异禀吧？”
“嗨！听他们吹牛逼。谁知道呢……他们都是打败了一些恶党，或者拯救过世界后才为人所知的，至于其之前经历过什么……也没人有好奇心。不过那里的成功之路与联盟确实不同，我问你，你在那些英雄们的家中，见过多少辆战车，在那些地区，又见过几辆？”
“确实，他们私人拥有的战车比我在外面见过的总和还多。”
“明明只有800G或2000G的赏金首在郊外转悠，也明明存在着轻易能将其打倒的猎人，可他们就是放着不管，好似他们故意将那可爱的钱，留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你也是听说过的吧？”
“对，我还奇怪来着。”
“这就是了，全世界埋藏的战车都被睁眼瞎们一个个错过，全世界的赏金首好像都被预定般给你一个人留着，你不觉得这种成功之路都是预先铺好的，你只要肯迈步，一直往下走不就行了吗？”
“可是谁想到这里的路都被堵死了啊。我说，你见多识广，资历也高，何不给我们的小公举指条明路，让我们也有幸追随追随成功者脚步呢？”
“呵呵呵呵呵呵…………”
西敏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再没说话。邵采棠心里清楚得很，这是对方要明码标价谈买卖了，想人家给你指条财路，谈何容易？酒吧内终日泡着浑身火药和机油混合味道的人，别看他们玩牌的玩牌，喝酒的喝酒，吹逼的吹逼，一双双精明饥渴的眼睛可都没闲着。有这么多力量强大又经验老道的竞争对手在，人家西敏寺当然可以泰然处之，坐地起价了。
“有支线？”邵采棠鄙视了一圈眼中充满铜锈的众人，压低声音趴在吧台上问西敏寺。丽莎？丽莎一直在化悲愤为食量，与自己面前的雷薯炸鱼较着劲。
“有，而且支线完成的好的话，还有一些旧时代的明星海报给你们。嘛，你们应该理解，我作为一个机器人，讨价还价会烧坏我的电路，呵呵呵呵……不过看在努卡的面子上，这次就不公事公办了……我会把支线委托发到你的手机里，做的话，事后把照相枪上的闪存盘给我。不做的话，知会我一声，你也别满世界嚷嚷。”

逆子该隐

支线是句赏金猎人之间的行话，大体意思跟接私活差不多。支线代表一系列需要来回跑腿的委托，期间与怪物战斗自不必说，还要面对委托中可能涉及的各种事态。与单纯的讨伐赏金首有一些不同，与因人而异心照不宣的所谓主线也不同。比方说非常常见的寻找被拐卖人口，有的赏金猎人接受这种委托之时，就谓之“接支线”。
然而等邵采棠听到原来西敏寺这还有存货！！俊俏的脸庞上便隐隐的泛起一丝胜利的微笑。存货或者说旧时代明星海报，其实指的就是赏金首通缉令。在联盟地区的一些市镇中，赏金猎人办事处经常会和地方的酒吧互相串通，私自扣下一部分赏金首的通缉令，不公开张贴。一方面，苦主见赏金首迟迟不得归案，只能提高悬赏，去告？不仅仇报不成，还得挨顿打。另一方面，办事处和酒吧可以在背地里与前来“海淘存货”的赏金猎人达成协议：这个赏金首没人知道，留到了现在，给你可以，赏金55分！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赏金首通缉令都会被办事处和酒吧扣下。两者消息灵通，他们最知道一个赏金首的斤两，任何一个目标都是经过精心挑选和仔细权衡的。赏金高、实力强的，不会扣下，因为招人怀疑不说，这类狠角色一般很少有人能打得过，市场本就一片蓝海。中等的，四万以下一万以上的酌情，要把厉害的，但赏金不符身份的剔除，留下赏金高，但却色厉内荏的。一万以下的，也就是最适合联盟大地上这群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之辈的，公开张贴一小部分迷惑众人视线，私底下留一大部分自己呵呵哒。
分成也有说道，一般都是55分，缺钱用或者急于给自己的执照凑等级的，索性就忍了，这类叫选秀海报。不好甩手的或者送人情的，叫做艺人海报，一般46、37分，赏金猎人可以多拿一点。明星海报就是赏金你可以全部拿走，但享受这种待遇的赏金猎人，要么和办事处或酒保亲得穿一条裤子，要么自己就是这利益链条中的一环，要么……就是其内在有着巨大阴谋，为人避之而无不及。
话讲完，西敏寺一转轮子，开到后厨房去了。留下依然鼓着腮帮子奋力咀嚼的丽莎和愁眉紧锁的邵采棠。紧接着，一条委托信息便被发送到了邵采棠的手机中，看着荧光闪烁的屏幕，女士兵又看了看眼前刀叉飞舞的护士，轻叹口气。外面世界的现实残酷，不是那种你可能随时被东家无理辞退的残酷，也不是你实现理想后才发现的，想象与实际有落差的那种残酷，而是真的让你无理由的去杀戮，和无理由的被杀的那种残酷，风险巨大且别无选择。这些无须多讲人人都了然于心，可自己真的就能这么把一个姑娘推进这深不见底又吃人咽骨的深坑？看她，一身白衣，干净的淡蓝色头发，皮肤紧致白皙，马上也将如同自己一般，表面光鲜内心却爬满血污和伤痕。且不说丽莎，自己真的做好准备了吗？自己现在后悔是不是还来得及？也许这个小姑娘完全能就这么安然处之，真的以人类的身份活一辈子？也许丧铁帮在某个时候，终会被联盟觉醒了的民众合力击垮推翻？一旦走了这条路，她也终将变得和自已一样，和这酒吧里的所有人一样，对他人冷漠、猜疑，利用和被利用成为心照不宣被广泛接受的生存法则……这样一直下去，一代代的传下去，对这片土地来说真的好吗？邵采棠心里开始拿不定主意了。
“诶？……棠棠你不吃吗？”
“我不饿，随便对付两口就行了。”丽莎吃的起劲，可邵采棠自己的饭菜却没怎么动，是啊，一直谈生意来着，又何来的胃口如她一般大快朵颐。丽莎那吃饭的表情看起来也说不上是好吃还是难吃，反正就那么一口一口不停地往嘴里塞，与其说她肚饿，不如说她只是出于尊重，不想浪费宝贵的食物罢了。
“呣呣——我吃完了~~挺好，挺好。”丽莎显然非常想做出“很一般”的评价，但看在这里其他用餐的人，都神态自若并未抱怨，便也只好说些奉承话，省的在一群老油条中间，显得自己多么鹤立鸡群。
“有什么感想？”邵采棠故意逗她。
“唔~~雷薯不错，炸透了，外焦里嫩，就是不怎么甜…………鱼也好~！话说我真是好久没有吃过这么新鲜的鱼了呐，珍珠城临近的江水污染物总是超标，就算有鱼我们也不敢吃，都指望着从外地往里运，还贵得很呐！！这里的鱼还没吃出什么怪味，口感也好，就是……口太重，好咸啊………………诶对了棠棠！第二空降场并不临近河水，也没看有养鱼池啊，他们哪里来的这么新鲜的鱼啊~？”丽莎蓝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一边使劲儿编感想，一边好似很有说服力的往评价中添油加醋。
“这里的鱼其实都是下水道里的。”邵采棠镇定自若的答到。
“？！”一听这话，丽莎原来笑眯眯的双眼一下子瞪到如牛眼般大小，瞳孔聚拢、额头冒汗、脸上变颜变色。她忽然觉得刚刚填满胃袋的食物开始发酵、开始膨胀、开始在她腹内七上八下。不一会儿，这些躁动马上汇聚成一股上蹿的力量，来到食管，试图冲破咽喉的阻挡。
“咕……呃呃……咕…………嗡*——————————！！！”
（*注：这段显然不堪入耳的声音我们还是用汽笛声代替比较好）
邵采棠连忙追着白衣冲出门去，蹲下身子安抚正双手杵地，不停“向大地喊话”的丽莎。
“诶呀骗你的，骗你的啦~他们有……这里并没有可以养鱼的泡子啊……嘛，他们有室内养鱼池啦~下水道是骗你的，对不起啦~~”
邵采棠一边轻拍丽莎的后背，一边勉为其难地学着用很轻松的语气跟她说话。丽莎呕吐过后依然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女战士没办法，只得进屋拿了个空杯接满水，给丽莎送去，舞了半日，才算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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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吃过饭后，继续在第二空降场那不宽的街道上驾车游荡，好为一会儿完成委托做必要的准备。这里停车位金贵，你前脚走了，后面马上有人补缺。按照邵采棠的意思，两人就这么在镇内溜达，可却拗不过丽莎怕T酱在停车场落得孤单，说什么也执意要驾车。邵采棠在心里暗暗觉得好笑，这女孩也是过于着魔了，莫非半夜内急，她也要开战车去如厕不成？
“呐，棠棠，西敏寺怎么跟你说的？”丽莎之前一直都没插嘴，但并不表示两人的对话她一句都没听见。
“嗯……放心吧，不是会脏手的那种活儿。”邵采棠犹豫了一下，她没想故弄玄虚，只是心里默默考量兹一上路就面对如此凶悍的敌手，丽莎是不是能承受得住。
“那就是去打丧铁帮咯？”丽莎一猜便中。她不是傻子，对方以这种莫测高深的语气讲话，肯定要么是怪物，要么就是丧铁帮。然而还有什么怪物能被留下来给她们去消灭呢？力所不及的怪物邵采棠是不会接受的，那么就只剩下让人退避三舍的丧铁帮了。
委托是一份语音文件，发自西敏寺，但其人声被变声器处理过。
“妈的，最近第二空降场的水不知怎么搞的，总是化学毒素超标。我们没有自来水，家家都只能靠井里的地下水勉强生活。一定有人，一定有人在上游搞什么东西。听着，有人说他曾经目击到有丧铁帮的车辆，就在城西北的枯林中徘徊。数量不多，7台左右，具体武装不明。干掉他们，摧毁树林，一个人一辆车一棵树都不能放过！如果你们都没被打死，那你们就能得到500G和我这里的明星海报了。此信息24小时内必须删掉。”
“怎么样，作为第一个支线就要捅马蜂窝的新手，有何感想？”
“呃……他没别的支线好做了吗？收收鬼蜜瓜或者送送水什么的？”
“那种委托你就别想了，基本留不到你这里。呐，怕不怕？对方可是有7辆车呢。”
“棠棠你跟丧铁帮战斗过吗？”
诶？邵采棠本想给丽莎个下马威，逗她玩儿，却没想到被这护士不假思索的一句话立刻将自己问住了。她眼里没有害怕，也没有慌张，自己眼前这刚到一米六的柔弱护士用非常坚定的眼睛看着自己，好像她确是一个听惯了匪帮子弹呼啸的赏金猎人。丽莎从没真的见过丧铁帮的样貌，她也从未跟其战斗过，可她却有勇气去面对，她对自己的以后的路丝毫不感到怀疑。也是啊，赏金猎人总要面对未知的敌手，如果听到对方的名号就踟蹰怯阵，那以后的路又该怎么走下去呢？至于自己，自己当然和丧铁帮战斗过，从邵采棠她开始记事起，从她能拿起刀的那天起，她小脸蛋上就满是丧匪猩红的鲜血和铁渣寺下水道那肮脏的泥浆。不过这些事情邵采棠倒是没说，只是轻描淡写的搪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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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子该隐

“不是说就7辆皮卡的吗？？他们怎么还有坦克？？”枯林外两公里的一个小山包上，丽莎和邵采棠进入了位置。战车被停得远远的，二人依托着房屋残骸，举起望远镜，观察情况。
所谓枯林实际上只是看起来枯——一颗颗灰白扭曲的树干，遍布节疤和树洞，枝头没有叶子，却依然活着。联盟地区的树木大多数都是这个样子的，远不及别的地区那种郁郁葱葱的绿色海洋。因为这些树一来不会光合作用吐出氧气；二来七扭八歪的躯干也不能盖房子打家具；三来质地硬的要死，用来加工一些小物件都费劲，所以联盟的人对其也不是很关心，甚至连名字都懒得起。枯林不大，只有差不多两亩地，中间有一个大农舍和一个货仓，想来这里应该是大破坏前的一个果园吧。
丧铁帮的确在这个地方。武装皮卡不停绕着树林巡逻警戒，只是在皮卡以外，还有两辆坦克，静静的趴在农舍旁。这两辆坦克还真有意思，作为恶党的战车，竟没有任何与其身份相衬的装饰，跟其他在四周游荡的，挂满钢板、尖刺、铁丝网、骷髅头的皮卡车显示出巨大的反差，看起来“正派”极了。有一辆M60坦克丽莎认识，高高的悬挂和炮塔，让整个战车看起来活像个脑满肠肥的大胖墩，只是这辆M60与丽莎以前见过的稍有不同：附加的光电装置、棱角分明的侧裙板、炮塔周围还有一圈儿很潮很王师的栅格装甲。
“啧啧啧啧，想早点儿回旅店看来是没戏了啊……喂，你看到那辆贼老大的后置炮塔坦克了没？”邵采棠举着62式望远镜，面沉似水。
“嗯嗯，看见了，好大的战车啊！诶诶，棠棠你看你看，上面有个女人下来了！”丽莎在第二空降场也给自己买了个望远镜，12倍的88式，很大很重。之所以下血本花了500G买这东西，一来是有用，二来她很喜欢腰间挎着一只大皮镜盒的感觉，刚刚买下的时候，她还很神气地双手掐腰，挺着小身板向周围的空气展示那新买的望远镜，颇有点儿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赏金猎人的意思。
邵采棠所指的那第二辆坦克，确实是一辆极少见到的型号，其各种特征也颇值得玩味：炮塔靠后得夸张，却不是自行火炮；看工艺已经不是铆接装甲时代的产物，但负重轮却依然如早期坦克般小巧；履带宽大厚实，一看便知自重肯定不轻。周身白色涂装为底，上涂两朵鲜红的百合花图案，虽然磨损和灰尘让它的油漆不太光亮耀眼，但在其他车群中，依然显得漂亮又干净。炮穴全开，除三门联装巨型主炮外，还有两具说不上来的SE，简直车坚炮利，傲视群伦。丽莎没见过这辆坦克，除了叹服它的威武霸气之外，她还是头一次知道战车可以把“炮塔装在发动机室上面”。
再看那从车上跳下来的女人，同她的战车一样身上被一袭白色所覆盖，黑色的长发被造型成飘逸又可爱的梨花烫。她正在与那辆M60的主人说着什么，看那丧匪唯唯诺诺的样子，好像她是他的上司。
“那是辆FV215B，名叫Kurogane Yuri，或者黑钢百合。这么有个性的战车，全联盟就这么一辆，你可得记住模样，翅膀没硬之前要是见到她，绕着走。”邵采棠好像很懂那辆坦克。不仅如此，她没等丽莎接茬，便接着说：
“萨由莉就更要小心了，她是丧铁帮五斗将之一。整个丧铁帮最好的坦克部队就是她亲自训练统领的。实力强横，急眼了连自己都打，这片土地上只有装甲三合会能跟他们论论高低。”
“噗……五斗将，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嘛！好土老帽的名字啊~~”
“一群土匪你能指望他们会起什么有文化的名字……总之记住萨由莉这个人，再记住她的战车，以后可能会打交道呢。”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连她一起消灭吗？”
“打她？看见黑钢百合上的三联装八寸炮没？用不着齐射只一发炮弹，你的T酱炮塔就要飞三次。”
“啊咧？……可是我的T酱只有一个炮塔啊…………”
“嘛，统计学上的说法啦这是。三门八寸炮、一台激光迎击SE，还有一台SE是专门用来把战车和人烤熟的特斯拉线圈，你觉得在丧铁帮里一个女孩会很好做人吗？没点儿本事早就成其他斗将的肉便……我不想说。”
“诶棠棠你看！她跳上战车走了！”丽莎举着望远镜惊叫着。确实，但看萨由莉与自己的下属说完话后，便一扭身跳上自己的战车，坐在炮塔前的装甲板上，扛着太刀，扬长而去。
“我们在这里等吧，看看萨由莉是不是真的走了。晚上……晚上10点进攻。期间她要是回来，咱们就只能趁着天黑开溜了。”
邵采棠拿起自己的手机拨了个五位数，直接打给西敏寺自带的无线通信模块报告情况。她希望西敏寺派出人手尽可能跟住萨由莉的动向，万一对方带着大部队回来，那可就不仅仅是二人支线能否完成的问题了，整个第二空降场都得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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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盟的天黑得很早，晚上七点多黑暗就已经笼罩在这充满悲情的土地上，丽莎和邵采棠回到小山包后方的战车旁，以T酱为掩体开始埋火造饭。晚饭很简单，只用酒精炉加热一些硬面包、混了不知什么佐料的香肠和当下生产的密封根本不严的罐头。微弱的炉火映红了二人的脸庞，头顶是只能模糊看见光斑的月亮，天为罗盖地为毯，日月星辰伴我眠。丽莎并没因为过上了赏金猎人的生活而兴奋异常，相反非常平静，她知道，赏金猎人的生活可绝不是走哪都是野营地的春游。浪迹天涯风餐露宿，看似潇洒的旅行其结构说到底只是一个单调又致命的交叉螺旋：战斗，变强，再战斗，再变强。
“嗯嗯……嗯，好。辛苦了。…………行啦，不用担心了，他们说黑钢百合已经开上了去往流加的公路，看样是不回来了。”
“呣呣，好哦~呐，棠棠，这次进攻你有什么想法吗？”
“行，既然没有后顾之忧了，那就跟你讲讲。听好了：看见他们的防卫布局了吗？两辆皮卡成对向闭环路线围绕枯林巡逻……两辆皮卡守卫南方正对咱们的园林入口，一辆在北侧后门，剩下皮卡和M60在园内警戒随时机动……一会儿开始时，我会先驾驶摩托车冲下去……”
“吃饭呐~？”
“嗯呢~…………噗——————————————！！！”
邵采棠轻声向丽莎讲解着自己的作战计划，却没想到被从天而降的一声亲切问候所打断。丽莎看到来者被惊得双眼激凸，口中鼓着的食物也一并喷出老远，原本稳稳地坐在碎砖堆上现在整个人都两脚朝天翻了下去。
“你……你不走了吗？！”丽莎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向站在自己身前的女子叫到，同时双眼不住地上下观瞧：年纪与邵采棠相仿，二十六七上下，身长一米六五左右；乌黑的梨花头，浓密的睫毛下藏着一双红棕色的眼瞳，小鼻子小嘴；一身雪白的双排扣风衣，暗红色绕颈连身裙，下穿黑色带格纹打底裤和黑色短靴，正是中午在望远镜中看到的丧铁帮五斗将——萨由莉。
“走？谁说我走了？”
“可……可是她说有人看见你上了高速……”丽莎一指邵采棠。
“哈！你说那群痴汉啊，跟着我自动回程的战车，一路都快跟到流加了。喂，那个士兵，叫他们赶紧回家吧，再这么跟下去要是碰见施泰因贝格或者爆珠糖的人，那我可爱莫能助了。”萨由莉满脸微笑，一点儿不认生地在二人中间捡了个水泥块，放好手中的太刀，一捋风衣后摆，坐下了。见二人仍旧愕然，萨由莉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不紧不慢从怀中摸出一个特别讲究的雕花铁盒，按下按钮，便有两支香烟弹了出来，示意她们放轻松，随便一点。
哪敢接啊，这可是萨由莉，丧铁帮的干将，悬赏90,000的赏金首啊！！邵采棠愣愣的没什么反应，丽莎见邵采棠这样，自己也便不为所动。可是，丽莎忽然不知从哪升起一股勇气，扫光傻呆呆的样子，目光坚定眉头一沉伸手从萨由莉递过的铁盒中抽出一支香烟，夹在淡粉朱唇间点燃了。
“怎么样，不错吧？樱桃味的呢，你不尝尝？”萨由莉得意的笑嘻嘻，丝毫没对对方的戒备产生任何感觉。邵采棠心里埋怨丽莎，一时冲动啊，为了点面子上的事儿命都不要了，带着那么多侦毒试剂你测一测也好啊！可转念一想，算了，我真是大惊小怪，人家想杀我们完全可以刚才吃饭时趁虚而入嘛。江湖上不怕技不如人，尤其联盟北地民风彪悍粗犷，实乃争强负气、好勇斗狠之地，今天被踹趴下，明天打回来便是。能输人但不能输阵，要是怂到人家递烟都不敢要，那可真是不仅遭同行耻笑，更无颜面见家乡父老了。
“这就对了，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有什么事儿别憋心里，今天一颗烟，明天二两酒，这么来来回回大家不就熟了嘛！跟你们说啊，流加那里我新开了个烟厂，妈的，咱们联盟的黑土地你说过去种庄稼行，想种出一颗好烟苗来，真他妈叫难啊！咋样咋样？是不是抽起来特香，嗓子一点儿都不疼？”
“嗯嗯，确实呢，又绵又香，这个甜味就是樱桃吗……怎么种的？”悠悠的蓝烟自丽莎的小嘴中飘忽上升，她会抽，只是不经常。说真的，萨由莉的烟还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甚至比她抽过的大破坏前的产品还可口，绵软香幽，回味深长。只是丽莎不太确定这让人愉悦的甜味是不是樱桃，她是没吃过这种在联盟地区早已灭绝的水果的。
“哈哈哈哈~唉，你们简直不知道，为了从外地运红土，我特么死了多少弟兄。又为了把勉强长大的烟叶子加工出想要的口味，我又枪毙了多少化学家！唉，不过结果还不错，那帮人算死得值，哈哈哈哈哈~”
“诶我说，你的头发在哪里烫的啊？很漂亮诶~~呐呐，能不能告诉我理发师的名字啊~？”丽莎马上使出自来熟的功力，跟萨由莉套近乎。在尽量保持堆笑的同时，给邵采棠使眼色，眉梢眼角拼命地传递信号让她爬上战车看看远处有没有人前来包围。
“哦~？怎么样，好看吧~~唉，可惜啊，那理发师的双手已经让我砍断了……妈的，真是不长心，他当初要是不给我用推子就好了，他怎么会不知道我讨厌理发推子呢……？嘛~~没关系啦，下次我再抓一个名理发师好了，莱曼斯基怎么样喜欢吗？下次我去共青城把他抓来，等你什么时候到流加了，咱们俩一起做头发~~还有那个战士你也是~诶呀，整天戴帽子对头发可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我一直也想换个旧时代发型呢~~你到底来这干嘛？”丽莎马虎眼打到一半，忽然谈锋一转，收起陪笑严肃了起来。偷眼看了看从战车上下来，摇了摇头的邵采棠，还好，看来萨由莉并没有带手下前来围剿，可她此行的目的又让人费解。
“哈哈哈哈~嗯？嘛……你怎么变脸跟变天似的，不过那也是可爱之处呢！哈哈~我就喜欢你这种有性格的女孩子。”萨由莉显然没跟着丽莎的语气走，依然连说带笑，还双手比划出手枪的样子，眯起一只眼睛朝丽莎“piu”了一下。可看对方面无表情，萨由莉便也知趣，轻咳了一下。别说，见她收起玩笑的样子，沉静起来之后，还真是有种轻熟又恬美的感觉，尽管这个名副其实的江湖女魔头刚还在大谈特谈她怎么害人。
“唉，想不开啊……山包后面开皮卡的那帮畜生你们也不是没听说过。你们去过江林和德根口岸吗？你们知道丧铁帮接管流加之前，有多少坦克多少人马保卫那里吗？亏得你们还敢双枪匹马来送死……跟你们说，成名发达的机会多得是……嗨，我刚才在下面早发现你们了，本想不管就直接回家的。可能是好奇心吧，我好奇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还敢挑战这群疯子……算了，这顿好好吃吧！要是你们活下来了，我请你们吃炸猪排~！诶呀呀，跟你们说，不是吹，瞎子那炸猪排可真是……啧啧啧啧。”萨由莉一边讲一边给自己点了颗烟，年纪不大但看她就知道是个老烟枪了，一段话讲完，香烟就只剩下了过滤嘴。然后顺势又续上了第二颗，烟雾缭绕中，萨由莉的说话也接续前文。
“说真的，你俩要能把他们都杀光，我还挺高兴的。不过……唉，不是泼你们冷水，可能你们连德尼姆那关都过不了，那家伙刚把自己的坦克换上120主炮，穿你的T-72跟穿炸豆腐一样。你这女战士看起来倒是还行，打不过也可以跑……嘛~总之请努力吧~要知道，我在丧铁帮里可是以护犊子闻名的呢~能让我就这么把德尼姆底细卖了的人，那可说明不一般啊……哼哼哼哼哼哼………………”萨由莉从水泥块上跳了下来，逼近丽莎，望着她湛蓝色瞳仁中映射出自己的身影，抬起两根手指轻轻扫了一下她的下颌。然后便起身从上衣兜掏出一盒软包烟，扔给了丽莎。
“这盒烟你俩分了吧，我剩下的都在战车上呢，随身就带了一盒备用……那么再见啦，如果德尼姆真能被你们打死的话。你，记得一定要来流加找我哦。”
“…………你这次是真的要回去了？”丽莎傻乎乎地问了一句，被对方挑逗过的下巴说起来还真有些发痒。萨由莉没有回答，棕红的瞳仁隐到前发后面，太刀往肩膀上一扛便头也不回地踱出了酒精炉的光线之外。

逆子该隐

Chapter 8.
一发榴弹自炮膛射出，登时划破了暗空的宁静。
“记住，你等对向行驶的皮卡车与南门守卫的皮卡同时交汇在一点的时候，朝车群中间打一发榴弹。”
“届时我应该已经冲到他们近前，我会朝枯林尽可能丢一些硝化酒瓶，再引走一部分丧铁帮的皮卡。然后你趁着大乱声势要尽可能击破剩余的车辆，明白吗？没解决朝你去的轻型车辆之前，绝对不能下山和他们近战。”
“另外就是躲避那辆M60的炮击，在消灭所有皮卡之前，千万不能和M60恋战，记住了吗？”
丽莎脑海中仔细的闪过之前邵采棠跟自己讲的战术。她准确的在南门前4辆皮卡同时交汇的刹那射出一枚榴弹，可惜只击毁了其中一辆。另外三辆虽有不同损伤，但却在发现遭袭后，直接调转车头向丽莎扑来。最后的三辆，把守北门的和两辆原地待命的皮卡则发现了在他们切近肆意破坏的邵采棠，也一并油门踩到底，竞相朝邵采棠的摩托车开去。
丽莎马上装填第二发标准炮弹，虽然现在的战车已经集成了高度自动化的C装置来辅助自己战斗，但并不表示丽莎就可以安安心心坐在车里开炮了，她依然要全神贯注、左顾右盼，她要盯着远处枯林中的M60是否已经锁定自己，还要四处扫视扑向自己的皮卡车到底在哪些方位，最后，才是选定安全的阵地，稳住车身瞄准开炮。
邵采棠不知在枯林中扔了多少硝化酒瓶，小果园中顿时燃起一片火海。不仅是要制造混乱打乱对方的部署，这样做更能封锁M60的战场感知，让它在火焰的包围下无可发挥，给丽莎争取宝贵的时间对付那些快速又致命的皮卡。
“嗖————”
“轰————————！！！”
其中一辆冲得最慢的皮卡被丽莎打掉了，那辆猥琐龟在队伍后面的皮卡是唯一一辆载有TOW反坦克导弹的。可是似乎时机有些晚，在皮卡车被炮弹彻底贯穿，油箱爆裂前，TOW已经锁定了丽莎并且飞离了弹筒，丽莎眼看着刚刚射出的TOW拽着歪歪扭扭的导弹尾烟从T酱车旁擦过，不禁拭去头上的冷汗——得亏是TOW啊，这要是发射后不管的标枪可毁了。
她的车旁土地上被大口径炮弹爆炸腾起一片土灰，那辆M60显然已经冲出火场，终于腾出手来好好款待丽莎这不速之客了。然而剩余的两辆皮卡也行将冲到近前，只有区区两公里，如没全弹发射或者范围SE的话，是根本不足以将三台极速接近的皮卡一齐击毁的。丽莎只好硬着头皮一边驾驶T酱机动闪避，一边操纵副炮艰难还击。
别看对方只是简陋的民用改装车，防护性能真的不可小视——各种手工拼凑焊接的装甲板确实的抵御着丽莎12.7mm副炮的射击，并且后舱中的105无后坐力炮一直不断的给丽莎的坦克施加火力，装甲片如同削雷薯皮般一层层的被剥落。
“他们最喜欢开到不足你30米的距离，然后对着你绕圈，一边绕一边朝你坦克的薄弱部位开火。别看你的T-72M1正面装甲看似还行，你的车屁股可能连75mm炮都扛不住。”丽莎想起攻击开始前，邵采棠是这么对自己讲的。
还有200米了！丽莎已经浑身被汗湿透，她依然在皮卡车一边突进一边射击的情况下疲于奔命。如果不是极近距离，对方在移动中的命中率当然很低，但架不住身边爆炸产生的烟雾会严重阻碍视线。对方越来越近，丽莎无奈的以皮卡为圆心与M60兜圈，让对方的坦克忌惮于直瞄射击。她又装填了一发榴弹，可惜对方猜出了丽莎的意图，借助灵敏的机动性让弹片全部打空。
“妈的，被你们追简直让我想起了小时候。”
邵采棠成功的吸引了剩下的三辆皮卡车的注意，对她来说解决这些如狼似虎的畜生虽然如家常便饭，但依然不能掉以轻心，流弹和破片擦破了她的皮肤，击打在她的尊代普上直冒火星。她在创造时机，这场动态的追逐中她虽然如同被捕食的猎物，可难以否定的是她同时也掌握着这死亡竞赛的主动权。
两辆在左，一辆在右。丧铁帮的皮卡距离邵采棠的尊代普越来越近。女士兵已经逼得对方使出了极速，V8引擎不断嘶吼咆哮，榴弹机枪和高平炮不断喷出火舌。她想来点儿有意思的，来一些不太一样的，能让那些眼球充血、口吐白沫的家伙彻底冷静冷静的。
“啪嚓！！呼啦——————————”
胆子最大行将逼近摩托车后轮的那辆皮卡率先吃了一枚硝化酒瓶，熊熊火焰在风挡玻璃前登时剧烈燃烧。马上，那辆皮卡车便伴随着丧匪的哀嚎失去控制，向前倒栽葱般翻滚了出去，这可真是一记完美的暴击。剩下两辆皮卡见状立刻时速稍减，来到邵采棠身后，准备两侧夹击别翻她的摩托车。
“轰————————————”
离丽莎最近一辆皮卡瞬间化作一团火球被冲击波掀翻，燃烧的车体和散落的轮胎最后重重的摔在了T酱车后。
“我靠，棠棠说的果然没错，你们这帮蓄牲真的急眼了连自己人都打啊！！Козел！！”
疲于招架的丽莎一直以皮卡为圆心跟M60绕圈，她宁愿面对皮卡火力的淫威慢慢想办法，也不想狼奔豸突般乱了阵脚，给对方的坦克留下可趁之机。可不知是对方被丽莎激得不耐烦，还是真的一时失手，远处的M60竟一发炮弹直接打中了在与丽莎缠斗的皮卡车。现在身旁只剩下一辆一直在100米外游走射击的皮卡车了，单车对决丽莎立刻觉得既轻松又从容，她仔细掐算着120mm主炮的装填时间，好在对方再次发难之前，尽可能消灭这眼前烦人的苍蝇。
“去死！！……Блин…………”
可惜，T酱的一发标准炮弹再次打偏，落地爆炸的冲击波只是崩飞了对方的后轮，而没有将皮卡击毁。瘫痪掉了的皮卡车丝毫没有停止战斗的意思，丧匪们依然操纵105无后坐力炮向丽莎射击，而主副驾驶的丧匪也自车中跳下，拿起大口径枪向T-72M1射击，妄图最大限度的削弱她的装甲片存量。丽莎气坏了，这简直是对她射击技术的羞辱！！她以前也经常操作珍珠城里其他猎人的坦克练习主炮射击技术，尽管不如久经风沙的猎人般那样纯熟沉稳，但毕竟也是受到不少称赞的。今天讨伐丧铁帮一役的命中率照比从前，简直是惨不忍睹。丽莎异常恼火，她一边愤怒地用12.7mm副炮将地面上的丧匪一个个撕成碎片，一边只得继续等待主炮重装，送这躲在皮卡装甲后面就是不肯去死的固定靶上西天。
“轰——————”
“呀——————————————！！！”
“哔——C装置中破，射击瞄准辅助功能离线！！哔——125mm远程T型破损，命中率下降！！”
T酱的前装甲结结实实挨了一发M60打来的炮弹。装甲片全部被爆炸崩飞殆尽，可所幸装甲片在被爆轰吹飞前吸收了大部分能量，才未击穿前装甲本体。固定在原驾驶员舱的C装置受到了致命冲击，功能受限，依然能够保持机动已经万份幸运，只是丽莎现在再不能靠C装置的辅助来给主炮瞄准了。
丽莎摇了摇被冲击震晕的脑袋，后脑勺立刻鼓起一个大包——120mm炮弹巨大的撞击力和爆炸冲击将丽莎的头狠狠地摔到了指挥塔圈上。她顾不得去揉脑后那微微发热的肿块，只是怒发冲冠青筋暴涨……丽莎突然一脚踏下C装置面板下的油门踏板，全速撞向那辆瘫痪在地面中间的皮卡车。
“咣嚓！！！吱钮————轰！！！！”
T酱的履带直接从皮卡车上连人带车轧了过去。泄露的燃油受到汽车短路的电火顿时产生爆燃，把T酱，把丧匪全部吞噬。
“哈！王八犊子，没想到奶奶有这技能吧！！！”
因为猎人们经常会遇到要么小巧灵活，要么固若金汤的怪物。所以冲撞和碾压在外地的猎人中并不吃香，相反还很容易被当做新手鲁莽的表现。可联盟地区截然不同，不管哪个职业，什么背景，连撞带压是所有坦克驾驶员的一项必备初始技能。与此相似的还有开坦克飞跃矮崖，或者高速行驶中的漂移动作等。其实战意义很难说特别巨大，但熟练掌握后面对一些极端情况还是非常称手的，另外这些“花活”也可以将联盟北地粗中有细的民风表现得淋漓尽致。汽油爆炸产生的火球现在将T-72M1完全包覆着，因为能量是往四处各个方向均匀释放的，破片的速度也不高，所以丽莎的T酱尽管“踩着”爆炸的皮卡车呈浴火之态，却并未受到什么太大损伤。只是那熊熊燃烧的烈火，烧烤得金属车体内的丽莎满头大汗。
就剩下那辆刚刚枯林旁的M60了，但愿邵采棠那边还顺利。丽莎毫不犹豫全速前进，冲下了小山包。C装置和主炮全部受损，已经不再能支持她与M60远距离对射了。她现在要尽可能规避对方炮弹的同时，拉近距离，最好能毫发无损的冲到大农舍的身后，依托屏障跟对方慢慢的耗，抑或等待邵采棠前来支援。
斗气一般的追逐仍在荒野中上演，两辆皮卡车上的丧匪一个个眼球充血口角流涎，他们距离邵采棠的尊代普越来越近，他们要包夹她的后轮使她翻车。这两台皮卡全部装载有爆炸性武器，一辆是Mk19自动榴弹发射器，也叫榴弹机枪；一辆装有两门并联75mm无后坐力炮。邵采棠使出士兵看家的嘲讽本领，不停激怒着对方叫他们紧跟自己——在对方陷入贴身近搏的战况中，他们是不敢用爆炸性武器开火的。然而邵采棠现在只需不断还击，压制住皮卡副驾驶的攻势就好。
三车都是同一方向，固定角度的主炮副炮排不上用场，宝贵的SE也决不能浪费在这些杂鱼身上。如果丽莎那边进行的不顺利，这些精确打击武器将是她们最后的救命稻草。邵采棠平静了一下心情，她并未因为皮卡车嘶鸣的引擎声音所心烦意乱。差不多了，对方已经被自己逼近了难以控制的极速，设定好自己尊代普的C装置，她忽然双手离开车把，两腿用力从摩托车上纵身跃下，在夜空中划过一圈后空翻后，滚落在地上，最后以一个流畅的翻滚起身一手抚地完美结束了跳车动作。
两辆刚才还死死逼近的丧匪皮卡顿时超过了邵采棠的身位，窜了出去，正当他们拼命制动稳住疾驰的车辆时。邵采棠已经解下了身上的云爆弹火箭和携带版谷山炮瞄准了激突向远方拼命急刹的丧匪。
“噗……轰隆——————————”
“咣——————————”
弹无虚发的一次双重攻击，一举摧毁了两辆皮卡。望着远处两团明亮耀眼的光点，邵采棠拍了拍刚才滚到身上的泥土，扬起一丝宝刀不老的微笑。把一次性云爆弹发射筒扔掉，将携带版谷山大炮收到后背，她点燃了一支萨由莉给的烟，准备去追刚才被设置成均匀减速的摩托车。然后……要这么急着去找丽莎吗？她跟丧铁帮黑吃黑可能也是皆大欢喜……唉算了，自己怎么岁数越来越大，心也变得越来越优柔寡断了呢。

逆子该隐

“Козел！！你老妈就没教过你对女孩子下手轻点儿吗？！”
丽莎强忍着被HE炮弹击中带来的震撼稳住自己，对方明显是想把T酱履带打断，可惜并未成功。丽莎借着T-72M1炮塔上的烟雾伪装装置总算是冲到了果园，可是没想到兹一从烟幕中钻出，就看M60那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自己………………
“啊————————————————！！！！！！！”
“丽莎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诶……诶？炮……炮塔卡住了！！！”
M60的炮弹以斜角飞向T酱，结果由于切入角度过大在炮塔上被弹开了。虽然没能击穿丽莎的坦克，但是强大的力道还是把T酱的炮塔座圈撞得变形，使她的125mm坦克炮只能被卡在车体2点钟的方向动弹不得，尴尬万分。现在丽莎总算是连滚带爬拖着“歪脖子T酱”来到了农舍后面，并趁德尼姆追上自己前转动车体把炮口对准了农舍拐角。
“你还好吧？受伤了吗？？”
“还……还行，就是脑袋撞到T酱上起个大包……呐呐，棠棠，我现在躲在农舍后面朝北的位置跟德尼姆躲猫猫……他好像十分忌惮于直接射击农舍来攻……我去！！…………过来啊你！！敢露头一发125呼死你！！呐棠棠……快来……农舍里有好多化学设备啊，还有好多脸盆和油桶……他们在造紫茶花吗？！”
“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会对一片枯林感兴趣？你战车的损坏程度还足以支撑战斗吗？”
“不知道……诶你别过来！！…………T酱的炮塔卡住了转不了，C装置和主炮都坏了，我只能手动瞄准贴着跟他打……该死，我们围着这农舍他动我跑，他停我静……我就等你来把他引开了……”
“坚持住，我马上就到！！”
双方隔着农舍开始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丽莎只能勉强通过对方开动油门时的引擎轰鸣判断他来的方向，德尼姆的M60也是如此，他已经把丽莎的T-72M1击伤，现在只要趁其不备打断履带，或者干脆想办法绕到她车尾就好了。德尼姆飞速的在思考如何破局，主动权完全在他这边，可是德尼姆并未像其他恶党一般沾沾自喜，切换到戏耍猎物的模式。他重视每一个对手，尤其是有战车的对手，作为丧铁帮萨由莉师团的一员，他不会依靠优势而长篇大论，也绝不会在你死我活的战斗中掉以轻心。更何况对方还一举击破两辆皮卡，且在自己的炮击下成功突进到农舍里来呢？
M60忽然调转炮塔对向不远处的一个堆积燃料的棚子，同轴机枪射击引燃了地面上的油迹。不一会儿，导火线般燃烧的火焰便爬进燃料堆积所，炸响处火光冲天。
“但愿下辈子你能投胎到一个没有丧铁帮的世界去……”德尼姆趁着油桶连锁爆炸盖过了自己引擎轰鸣声，全速开动战车绕过农舍，转动炮塔打算给缩在北侧瑟瑟发抖的T-72M1一发入魂…………
“啊？！”德尼姆倒吸一口冷气，T-72M1呢？！农舍北侧一片狼藉，自己这边依托的山墙依然完好，但是……糟了！！！
德尼姆立刻车身和炮塔同时向后调转，可是为时已晚——那辆已经被他轰击得伤痕累累的T-72M1此时正出现在他的6点钟方向，“歪着脖子”瞄准着M60。丽莎同样利用德尼姆引发的油桶爆炸声，不失时机地直接撞破农舍墙壁，轧过农舍中的各种器械直线穿插到了德尼姆的后方。
“轰！！！！！！”
一颗125mm标准炮弹这回总算“弹无虚发”，直接穿透M60脆弱的发动机舱，在车体内爆炸。M60开始起火，可德尼姆并没有死，他强忍着车内跳跃的火焰，四处喷洒的灭火剂和不断流向眼中的血液，继续艰难操纵自己坦克依然可以工作的部件——只有主炮还能用，他要拉这重创自己的拼命三娘一起上路！
“妈的吃什么长大的，这都不死！！”丽莎看到对方坦克燃着大火，发动机舱已经爆炸开花，可是炮塔依然在艰难转动，想在死前再彻底进行一次决绝的怒吼。德尼姆的120坦克炮从左侧向后转动，而丽莎的T酱主炮被卡在了2点钟位置，再次装填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带着失掉战机的悔恨将坦克向右打舵，尽可能远离对方调转过来的主炮。丽莎越开越气，越躲越憋屈，都这个地步了，你那么拼命干嘛？！虽然早晚都是死，可是多条路能活久一点难道不好吗？
丽莎的坦克绕开M60的直瞄火力，但要趁其再次瞄准自己前调头过来用固定角度的125主炮追击，时间上也不比对方占多少便宜。他还在战车内痛苦的转动炮塔吗？天啊，他的车里现在肯定已经被灭火剂沾满，满身鲜血的身子一定一片红一片白吧……丽莎摇了摇头，她绝不会对恶党匪帮有哪怕一丝仁慈，他们再怎么说手上还有着珍珠城25条人命啊！！还有那满屋子的紫茶花，那可是毒品，那东西害死了多少人啊！！！你看他到现在依然在奋力的要做最后一搏，他有过忏悔吗？他对他伤害过的人内心中产生过一丝波澜吗？他……他是不敢面对自己所犯下的罪过吗？
丽莎突然从T-72M1里跳出来了，她解下身背的Saiga-12霰弹枪，拉出枪托打开保险拨片。对方可能真的受到了不轻的创伤，M60副炮射出的弹幕完全越过了丽莎娇小的身躯，打在她身后的土地上激起一片片沙尘。T酱距M60并不远，丽莎垫步凌腰登上了几乎被完全摧毁的M60，用霰弹枪把指挥塔舱盖的插销两枪打碎，掀开舱盖后便一手薅着德尼姆的衣领，一手霰弹枪顶住他的天灵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咕咚！”一下子，就把坦克中的汉子摔出了车外老远。
揪出德尼姆，丽莎的左手再次回到霰弹枪护木，她通过缺口和准星直直的瞄着摔倒在地的丧匪，内心极端的忐忑。德尼姆的双腿已经断了，完全意义上的断了，没有了，自胯以下完全是两截猩红模糊的碎肉，他浑身是血，大方脑袋头发不长，剧痛激出的汗液淋满头颅，眼中充满愤怒，绝望……还有一丝快慰。丽莎完全能够理解，他一定特别恨这个世界吧，对自己行将离去，一定充满了期盼吧。
“开枪啊！！！……妈的老娘们就是磨蹭……给老子一个痛快！！你他妈要不是跟丧铁帮一样畜生，就……就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霰弹枪枪托死死抵住丽莎的身子，准星缺口中一直是那男人嘴巴大张疯狂怒喊的脑袋，她的食指抖动着，扳机向后已经扣了一半行程………………
“你……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
“老实儿的别动！！再这么出血真死了怎么办？！妈的混蛋！！别人的命你们不在乎，连自己的命你他妈也不在乎吗？！只觉得扣动扳机容易，嫌当好人难吗？！你这懦夫！！在这世界上专拣容易的事做怎么行？！喂！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丽莎松开了扣住扳机的手指，她的大脑忽然被一种不经理性思考的冲动所占据。她现在想到的不是对德尼姆过去罪行的憎恶，也不是如何对这个恶贯满盈的匪徒要进行何种惩罚。丽莎只觉得要救这个人，救这个只是走错路的不幸的人，只要活着，只要精神还在，人人不是都可以悔悟而重获新生吗？刚才是在打仗，有所伤亡是没有办法的事，可现在战斗已经结束，自己面前这个失去双腿浑身是血的可怜人再也没有了战斗力，丽莎从大腿侧抽出一支注射液给德尼姆止痛，然后又打开医疗箱拿出药品和止血带来替他处理伤口。
“谁他妈让你带危险品进手术室的？！”丽莎一手抢过德尼姆偷偷从上衣解下的手榴弹，扔得老远。
“你可真是个圣母婊……”
“切，你见过打断人双腿的圣母婊？”
“我不问你为什么这么做……我……我只是想告诉你，趁早扔下我走吧……你今天就算能救得了我一个，你也救不了所有人…………”
“谁能想那么远去……我总不能看着你本来能抢救，结果非抱着手榴弹自杀吧。”
“我可不光只有手榴弹哟………………咔嚓。”
一把手枪冰冷的顶在丽莎正埋头处理伤口的脑袋上。丽莎先是一愣，可是并没有停止抢救，直到对方非常愤怒的用枪戳了一下她的太阳穴，她这才停下，慢慢起身。
“听着……虽然我们萨由莉师团的坦……克兵明白江湖义理……但这并不表示我们不是丧铁帮的一员。你今天打……打败我了，可你在最后犯了个大错误……哼……不过我还是要感……感谢你，你让我在闭眼之前没有被人视作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丧铁帮……谢谢你姑娘。另外……以后可千万……千万别再做圣母婊了………………砰！！！”
说完，德尼姆吞枪自尽，子弹直接打穿小脑血肉向后滋出老远。丽莎垂下肩膀看向远天的夜空，她没有哭可心中充满惆怅：难道面对自己的罪过这么难吗？比直面死亡还难？
“看来这次你能赚到不少评级点数呢。”邵采棠不失时机地出现在了丽莎身旁，与其说她刚到，不如说她早已回来只是一直在看热闹。
“你说现在外面都是这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吗？”丽莎疑惑又不解，愤愤的问身边的女士兵。
“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就算能把他活着送到第二空降场的医院，他也得在病床上被手无寸铁的乡亲们你一拳头我一棒子给打死。还有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最后说的那个你可得往心里去，管住你泛滥的同情心吧，这片废土不讲究这个。行啦，与其纠结死人，还是看看你自己吧，后脑勺隆起这么大个包，头发都要盖不住了。”
说完，邵采棠转身从摩托车中取出一个大型火焰喷射器和几颗白磷手榴弹。刚才往枯林中投掷的几个硝化酒瓶并没有对果园产生什么巨大破坏，邵采棠得自己一个个用火焰喷射器逐个焚烧，确保这些树木完全坏死。而丽莎则清点着匪帮被消灭后掉落的钱，另外那个农舍也免不了翻箱倒柜一番，什么木箱衣柜，冰箱水池，有的是好东西。
这就是第二空降场水源被污染的源头了，丧铁帮在这片果园制造紫茶花——一种极易成瘾，并且会产生剧烈戒断反应的毒品。他们用小桶收集果园中突变树木的汁液，再把树液通过其他化学药剂进行反应，最后制造出微微紫色的液体用于注射。而制备毒品剩余的有毒残渣，则全部被倒进下游通往第二空降场的水井中。丧铁帮不远万里来到此地制毒，原因耐人寻味，邵采棠并不觉得这是诺查丹玛斯——丧铁帮头领的主意，可能仅仅是他手下五斗将之一的个人行为。至于制备好的毒品要如何处理，那就非常难讲了，只是有一点非常能肯定，就是丧铁帮的匪徒是从不吸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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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子该隐

二人回到第二空降场已经午时许，不过好在Airexit是24小时营业——也就是说除非理查德•西敏寺要定期做硬件维护之外，是全天开机的。丽莎把C装置上的照相枪闪存盘交给了西敏寺，待其核对战果后，宣布委托完成。
照相枪说起来并不是战车上原有的部件，其名字也是从航空装备中舶来的。照相枪是一种附加在C装置上的扩展模块，性质类似于行车记录仪，主要功能就是与布置在战车指挥塔周围的摄像头联动来记录影像，击破赏金首或者完成支线的最后，用存在照相枪闪存盘中的影像资料来充当证据。这种方式比上交证物或拍照片要稳妥的多，可以很大程度上杜绝伪造战利品诈取赏金的不法行径，并且珍贵的战斗影像也可以让公会帮助更多的赏金猎人观摩学习，提高自身战斗力。
鉴于情报中完全没有提及对方拥有强力坦克一事，邵采棠跟西敏寺讨价还价了半天，拉锯到最后对方终于答应将佣金提高到1000G，并且附赠两张全额的明星海报。西敏寺当然不差这几个钱，可他需要在划价的过程中，让邵采棠说出充足理由，充足到其他竖起耳朵听着的赏金猎人望而却步的理由。完后，两个女孩便上了二楼，来到旅馆。
“竹……”
“松之间。”
“两个人的话，200G可以吗？”
“为什么开房间要按照人头算钱啊？”
“呃…………呃……客人您最好按照台词说…………”
邵采棠的意思是想住竹之间，便宜又干净。可没想到话头直接被丽莎抢去，她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旅馆前台，疲劳紧张过后的空洞眼神充满不解。开店数十载一直如斯的旅店店员也被问住了，是啊……明明是住店租房间，为什么非要按照人头收费呢？如果房客两人分开入住，那岂不是花一样的租金，却要占用两间客房吗？
显然这个需要年头来思考的问题得出答案之前，满脸雾水的店员已经接过房钱并递交了房钥匙。暂且就把问题留给他们吧，女孩们尤其是丽莎，经过一场对抗丧铁帮的恶战已经身心俱疲，她只想好好洗个澡然后在松之间又软又干净的床上睡到自然醒。
“诶？棠棠你不去住另外一间吗？”丽莎坐在床边已经褪去了护士服，双手掐在腰间正准备脱掉丝袜。
“…………不都是一个队的同伴住一间房的吗？”邵采棠显然遭遇了和旅店店员同样的问题，她刚开始还觉得莫名其妙，可是转念一想……确实啊！现在两个女孩同住一间还好，要是万一组队再进来个男的，那岂不是得…………？！这个问题以前独行侠的时候没什么，可现在光是想她身上就起鸡皮疙瘩。
丽莎留下满是她衣物的床，飞进了浴室。真好！人均100G的客房就是不一样，明亮干净的地砖和洁白反光的浴缸，墙壁挂有松的毛巾和肥皂，床头柜有减肥拖鞋和迷之橡胶气球……说起来丽莎对这种超薄及高强度，是大破坏以前技术结晶的物件还十分陌生，虽然不明白是干什么用的，但反正从来没用嘴吹过这种气球。
打开浴室的水阀，温度适中的水流浇湿了她的身体，丽莎闭上双眼放松的享受着淋浴带给自己的舒适与惬意，虽然她只是刚刚离家不久，可经火药与柴油洗礼过的她，依然觉得被蒸汽和热水环抱是那样的久违。
“水怎么样？舒服吗？”邵采棠脱掉靴子躺在床上，高高翘起二郎腿玩着手机，她从西敏寺的硬盘上复制了一个绿色破解版的战车砰砰，听着浴室中的水流声，一边玩一边问到。
“嗯~！很————舒服呢~~~哈哈，又暖又干净的水啊~~~棠棠你一会儿也来洗吧~~”
邵采棠很简单的答应了一声，便也没多讲，继续埋头游戏了。这个经常把脸藏在大檐帽下面，不喜言笑并时时散发威慑气息的女战士，似乎也有着意想不到的柔软一面。她喜欢在没人的时候玩玩手机游戏，这么做并不是害怕打破自己的成熟形象，而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游戏水平实在是不怎么高明。总之，在这巴掌大的小小电子世界中，屡战屡败对邵采棠来说也是一种难得的放松。
邵采棠连续输掉5局了，丽莎还没出来。
丽莎泡在浴缸里面……丽莎决定还是再洗一会儿。
邵采棠连续输掉25局了，丽莎还没出来。
丽莎泡在浴缸里面……丽莎决定还是再洗一会儿。
邵采棠连续输掉50局了，丽莎还没出来。
丽莎泡在浴缸里面……丽莎决定还是再洗一会儿。
邵采棠倒在床上睡着了！……丽莎从浴室里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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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棠……你的委托人是个什么人呀？”
“他是个专门研究大破坏前技术的科学家。”
“科学家……跟我爸爸一样呢。”
“嗯。”
“那为什么一个科学家会让你来杀我呢？”
“一切都搞错了，目标不是你。”
“目标不是我你还特意回珍珠城……和我一起旅行？”
零点已过，洗过澡的两个女孩都钻进松之间又松又软的被窝，灯已熄，人未眠。洗过一个大澡的丽莎实际上困意已经消了一半，她迫不及待地想体验在外旅行中和同伴的睡前夜话。而邵采棠呢，她本身有些神经衰弱，经年在外听惯了夜半枪声，烟酒又进一步刺激着她的大脑，使得她很难入睡，每次躺在床上，都要反复烙饼很久。
“今天丧铁帮他们掉了多少钱？”邵采棠没回答丽莎刚才的问题，把话头岔开了。
“你去洗澡时我算了算……匪帮掉落的……翻箱倒柜找到的，加一起2000G多一点吧。还有一根金棒，明天咱们卖掉，再加上支线的报酬…………5000多？”
“没打到什么好装备？”
“没……想要的120mm主炮和TOW导弹都没掉落……105无后坐力倒是拿到一门，但用作主炮完全没有125mm远程T型够力嘛，明天卖掉好了。还掉落了些土造枪械，使用那种武器说实话给自己带来的危险一点儿不比给敌人的小。”
“那明天要不要升级一下战车？”
“诶？钱够吗？好期待啊~！！嘛，不管够不够明天去看看吧~对了撒，我们要不要在第二空降场组第三个人呀？”
“看情况吧，找同伴这种事还得看造化，我本想做支线前在酒吧找一个的，但是那帮人…………哼，忘了他们吧。”

逆子该隐

Chapter 9.
丽莎勉强绕开疑似下水道出产的炸鱼，点了几份相对正常的食物作早饭。四周依然是那些商人、战士和猎人之类的，似乎连位置都没换，照常如手机游戏中NPC般面不改色的打牌饮酒…………丽莎并没有理会这些不错眼珠趴活儿的人，她和邵采棠挑了一张远离人群的靠窗散座开始用餐，同样犹如昨日般没滋没味。
吃完早饭她们要先去第二空降场最大的建筑——丘丘大厦修车。然后随处转转，寻找能组队的可用之人。一说到组队友，不得不提邵采棠对用人有特别的讲究，当然这也是联盟地区独特的环境和民风造成的结果：厉害的不能要，动辄全弹发射外加战场AED的老油条不仅分酬金时狮子大开口，还不听话，最可气的是这群孙子完全是挑软柿子一路捏上来的，关键时刻指望不上；太想赚钱、眼冒金光的也不能要，这种人在组队中大抵是出勤不出力，你跟怪物战斗焦头烂额的时候没他，事情搞定去金主那里领赏时，他就又不知从哪条地缝中窜出来了。至于神经大条呆傻苶迟之辈，貌似这个行当里不存在这样的人，就算有，在外面也活不过一个礼拜。
这样算来，Airexit里面的人就全部排除了。那怎么办呢？邵采棠打算在外面找，专找那种看起来傻乎乎的，江湖资历浅的，不求多诚实，但起码利益一致的，有一技之长，非滥竽充数鱼目混珠的人。总而言之，手法不灵可以练，同床异梦离心离德那长远来看风险可就太大了。就好比养儿子，亲生养大的总比半路过继的要可靠嘛。
这种人不好找，但真的找到了，不仅外出冒险可以有所助益，更重要的是听话，不会给你无事生非。这是邵采棠临来第二空降场之前，早已想好了的。那么说找资历浅薄的新人，不怕遇见不测事态翻车么？嘛，丽莎也疑惑的问邵采棠，但她没有明确回答，只是从气定神闲的面部表情来看，她压根儿就没想抱别人大腿。联盟这地界，今天抱上大腿，明天大腿为了登高把你踩死也未曾可知啊。
丘丘大厦是第二空降场的核心建筑，本身为大破坏前遗留下来的站场办公楼，灰白色的四方楼体，三层高，底层和地下室是宽大坚固的列车整备库。二楼和顶层则墙壁打通被改造为大型战车作业车间，不用问，这里是本地战车修理和改装的中心。
大厦面前有一个大院子，院列两厢有龙门吊车和起重机——与之相对应的还有四处停靠等待大修的各色战车。T-72M1和尊代普缓缓驶近丘丘大厦，但见一个小伙计身穿白色连身工作服，头裹白色毛巾，站在院门口。不论改造店还是修理屋，工人们貌似都是这一身标准装扮，丽莎暗自觉得好笑——这种打扮与过去那人人侧目的“偷地雷的”形象简直神似。抬眼看到有战车开来，在院中似招揽生意的小伙计便立马忙不迭的凑到二人切近。
“二位美女，改造战车吗？”
“啊，不。我们就是来看看。”
“美女，来我们店吧，我们店改造C装置和战车武器是一绝呢！”
“谢谢，我们就是随便转转，来修车的。”
“修完车也改造一下战车装备嘛！在我们店升级便宜。”
“我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钱够不够呢……”
“我们还跟战车装备店有关系，我给你推荐一家，你去他们家拿货能打折。”
“对不起，目前我们还不需要。”
“看看嘛，不看看怎么知道需不需要。都是好东西嘿，质量刚刚地！”
“我们钱真是不多………………”
跟在丽莎战车附近的小伙计喋喋不休地推介着自家店铺的业务，丽莎是头一次到这种地方来，见对方如此热情地营销，还真是有些无所适从。改造店伙计嘴一直没闲着，跟着丽莎从一楼逛到地下室，从地下室再到二楼，一路叨叨叨没完没了。不论丽莎如何婉言推辞，他就是不死心。
“没关系没关系，钱多不多的改改看嘛，钱不多可以小改……改到正好你钱够……”
“妈的我们是同行！！！”
邵采棠终于忍不了了，一句河东狮子吼亮了底牌。别说还真奏效了，小伙计一听，怎么着？同行？这不瞎耽误工夫么……悻悻的，一扭脸便离开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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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战车修理屋，同样经营战车回收。”
“我的战车部件换了，麻烦您给看看啦。”
“哇！坏得好厉害啊！”
“哈哈。您开玩笑的吧？”
“不是，不是玩笑，我看看………………”
头上裹着毛巾的浅紫衣服修理工爬进T酱，左看右看，面色一沉，摇了摇头。掏出工作服兜里的计算器，手指头用力地戳数字按键“噼里啪啦”……好像随时都会把计算器用手指戳漏一样。最后当他终于结算出金额，便掀起帽子抹了一下脑门的汗珠，好像自己还没开始修理，就已经非常尽心的为丽莎服务了一样。
“C装置中破，主炮破损……底盘中破，我再看看……喷油器老化，弹药架翻新，自动装弹机升级……还有一个修理套装………………一共是1500G，谢谢光……”
“多少？！1500？！”丽莎的蓝眼睛一下子瞪到2号台球那么大，吃惊道。
“对啊，你不能光修C装置和主炮底盘吧，看看你的战车，隐患多着呐。要是不及时排除掉这些隐患，战斗中出现意外怎么办。我先跟你讲这弹药架就……”
“那……那也不能这么多钱啊？？”
“啧，一看你小姑娘就是刚出来闯江湖，1500G贵吗？关键时刻能买你条小命，15000G都值得啊。”
“这……………………”
丽莎回头看向抱着肩膀的邵采棠，双眼慌慌张张好似想求得身后大姐头的应援。改造店修理屋，连唬带骗宰新人的钱不是什么稀罕事，相反逐渐成了联盟通行的规矩。改造店自不必说，你满怀期望地花5000G对方可能才把底盘改造树往上提一层，利润微薄的修理屋呢？一样有手段，只要你不是猎人不是机械师，各种你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就全部转化为附加价值，最终在劈啪作响的计算器上再化为一串串令人瞠目的金额，尽管所谓喷油器弹药架的修理维护，本身应该包含在引擎和底盘的业务中。这一点邵采棠比较不幸，她的前半生完全依靠自己摸爬滚打，积累了相当多的江湖经验前，也是交了不少学费的，有钱，也有血汗。
“我儿子今天来这了吗？给你们打电话了吗？”说话的是一个老头儿，50来岁眼瞅奔60的人了。身材不高微胖，一把雪白的连毛胡子，头顶同样雪白的卷发依然旺盛，一身白背心大裤衩，手里端一只泡着蘑菇茶的玻璃杯。
“诶哟，老爷子怎么来了。没有，阿尔伯特今天也没来，电话也没消息。”刚还戳计算器戳得神采飞扬的修理工立刻对来者毕恭毕敬起来。看起来这胡子雪白，衣着随便的老爷子是修理店的东家。
“这个小比崽子……死哪去了。你这是在给人家修车吗？计算器拿来我看看！”
“诶诶诶您请………………”计算器屏幕上的数字还没有来得及清零，修理工就双手递了过去。老爷子先看了看金额，又扭头看了看丽莎，最后视线来到丽莎身后满身伤痕的T酱上面。这一看不要紧，之间刚才还满是愠怒的老爷子忽然双眼放光，嘴角像孩童般舒展了开来。
“你们二位想不想做个委托？帮我把儿子找回来，作为报酬，小姑娘我给你的坦克免费升级底盘。”
“那……也得先修车啊，都坏成这个样子了……主炮底盘，还有什么喷油器弹药架…………”丽莎作为难状，恬静的小脸上马上浮出一股惹人怜的哀伤。
“赶紧给人家修车，照原价修！另外你说的什么喷油器之类的也要搞定，成本从你底薪里扣！真是……糊弄人也不悠着点儿，你那么狮子大开口谁会上当！……那，车修好后犬子就麻烦二位小姐了。我叫诺尔曼•白芝浩，就住在丘丘大厦后面的宿舍里，顺利的话，你们回来就直接去那找我就好了。”
“叶莉莎维塔，很高兴认识您，诺尔曼先生。”
“邵采棠，很高兴认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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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子该隐

“我说，那个阿尔伯特胆子也够大的，一个人半夜竟敢跑去枯林拾荒，他不怕遇见丧铁帮请来的逗比吗？”
丽莎和邵采棠再次出离城门，踏上昨夜厮杀的战场。据信小白芝浩已经离家三天音信皆无，老父诺尔曼并没有提供过多儿子去向的线索，每每发生这种事情，当事人不一定会比别人知道的更多。可只有一种人例外——那就是手眼通天的酒吧酒保。
“呵呵呵呵呵……又丢啦？唉，阿尔伯特还真是不叫他老子省心。是，来过，昨晚上你们可能没发现，咱结算佣金的时候他其实一直在散座里呆着来的。你们前脚一上楼，他就走了。”
“机械师你还不懂嘛，机械师跟做买卖的一样也分行商坐贾的。技术高可以开个改造店；技术一般又犯懒的开修理屋；胆子大身法灵的开战车出去冒险，专司战时修理……可是出门冒险的机械师赏金猎人，作为除了会开车会修车之外一无是处的扑街王，要是不具备点儿资源回收的活计，那生活可真是有些清苦呢…………这下你们明白了吧？”
在丘丘大厦问了一溜十三招，最后还是Airexit的理查德•西敏寺提供了最有价值的情报。丽莎一琢磨人家说的有道理，那个小白芝浩的准是听见了两人剿灭丧铁帮的事情，趁没人注意前跑去寻宝了。莫非真的还能找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丽莎自然是不识货的，而邵采棠在机器知识方面也不比丽莎高明多少，要两个白兵战职业仔细鉴别机器的性能、用途、结构、堪用程度，还真是有些勉为其难。
“哈！要是白芝浩真的能把德尼姆那门120mm主炮淘出来…………Блин！！棠棠棠棠！！我喇呵了！！”丽莎在T酱里面高兴地妄想那门昨天没能拿到的主炮，可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地方不对。
“棠棠棠棠！！！我才想起来昨天德尼姆的M60只是大破，并没被我摧毁啊！！！他的炮还好好的……诶呀！！咋叫我给忘了…………这不是双手举着送给老白了嘛！！那门炮就算卖了都比西敏寺的佣金多得多呢！！”
“………………那你就当是击败德尼姆之后没有掉落物的强制剧情吧。”
“呜呜呜呜呜呜~~好不甘心啊！！”
二次来到枯林，这里并没有什么变化，丧匪的战车残骸依然七零八落扔在地上，丽莎为安葬德尼姆而垒起的小坟头也还在。怪物还没来得及重新占领这里，丧铁帮的援兵也没来……只是M60确实消失不见了。
“看来他真是捡了个大宝贝啊……”
“唉呀昨晚上光寻思佣金的事儿了，怎么就没想到叫修理屋把那辆战车回收呢！！”丽莎后悔得直拍脑门。两人下了战车，在农舍旁仔细搜寻，却不见白芝浩的踪影。邵采棠来到昨晚丽莎击破德尼姆的地方，俯下身子道。
“看来他要么是把坦克修好，自己开走了，要么是用别的战车拖走的……你看这履带印。分明是M60那双销履带留下的。”
“棠棠，你说他接下来能去哪？跟着这道履带印的话。”
“………………………………”邵采棠没言语，从军装大衣兜中掏出一个纸筒，展舒开后仔细观瞧。
“兆吨布伦车MkII…………他他他不会直接开M60去挑战赏金首去了吧？！这不是只有我们才知道的明星海报吗？？”丽莎看着邵采棠从怀中掏出的赏金首“明星海报”瞪大眼睛惊呼。
“嘛……海报上的赏金首倒不是只有我们知道啦，只是知道的人很少罢了。白芝浩就是本地人，诺尔曼说他没事还总爱往外面跑，瞎猫碰死耗子撞见一两个赏金首很正常啦……其实最惨的还不是这个，万一他不知道布伦车是赏金首，完全当野怪给打掉的话，赏金就会直接蒸发，或者进了办事处的腰包…………”
“那……我…………блин。”
丽莎左右纠结了一下然后立刻跳上T-72M1，再次启动了战车。邵采棠也没多余废话，二人上车之后毫不迟疑沿着M60的履带印追去。
“布伦车酱……一定要加油啊，挺住，一定挺住！挺到我们找到你再死啊~~拜托。”坐在坦克里全速前进的丽莎不停念叨，哪怕能在布伦车被击破前，自己对它开一炮也好啊，多少能分一些赏金。别的地方不知道，联盟的赏金猎人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你见到有人将要或正在与赏金首交战，除非对方主动请求支援，不然是不能贸然出手的。理由非常简单：别人炮弹装甲片回复饮料砸了10吨，战得衣不覆体坦克冒烟，结果人头被乱入的你一炮收走，赏金算谁的？
同组一个队的赏金猎人自己早在队内把分配谈妥，如果被路过的外人搅了局，那麻烦就多了：有的乱入者非常大度，我多事了，赏金我也不要，大家都平安就好；有的乱入者讲道理知分寸，自己一炮造成多大毁伤，两拨人好好谈，分点儿本金也就了事；最多最麻烦的就是专趁残血抢人头的无耻之辈，不仅没什么贡献作后人乘凉状，还自很以为功的标榜赏金首是自己击破的，索要全额赏金。碰上这种货，结果大抵就是从商谈演变到打官司，再从打官司演变到撕逼，最后双方都不松口，实在不行了就决斗。
丽莎初入江湖对各种行规还不甚了解，她现在一股子劲头就想做那个蹭拳然后占便宜的，她不甘心到嘴的肥鸭子就这么飞了。主炮没拿到，战车也没拿到，最来气的是明明志在必得的赏金首现在也快拿不到了…………可这又能怪谁呢？除了祈祷兆吨布伦车坚持住之外，丽莎也只能暗自摇头，权当自己与这份横财有缘无分。
“我还以为你会替白芝浩捏把汗呢，原来你更关心赏金啊。”邵采棠用戏谑的语气说道。经过这些天的同吃同住同战斗，她对丽莎已经有了更深入的了解，知道那只是护士对没被馅饼砸到而开出的苦涩玩笑。
“他……他能怎么样嘛！那么大的坦克让他给开走了，战个4,500G的赏金首还不容易…………”
两人自枯林驶出，M60的履带印开上了旧时代的乡村小路。就是照比路两旁的地面呈梯形高出一点，左右挖有排水沟的那种。在大破坏往前再往前的年月，这些农村就已经没什么人了，各种对利益的贪婪渴求让联盟的乡村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面积广大的农村和土地逐渐被闲置，农业人口全部被转移到城市边缘的农业工厂进行劳作和耕种，高度集中、自动化、科学种植的第一产业被完全纳入进工业体系。照理说这种进一步解放生产力、完全以科学技术为指导的产业升级完全不是一件坏事，可高速运转的机器似乎也无意间将人类捆绑在传送带上（或者是人类自愿的？），他们确如机器般不肯停下，从没日没夜的短期利益驱动之中停下来，去擦亮让铜锈蒙蔽的双眼，好好看看他们马上就再也见不到了的黑土地：大片闲置的耕用土地被廉价售卖或出租，交给了无良厂商当做有毒物质的倾倒、掩埋场。田地从慢慢荒芜到成为有毒的沾染地段，再从灰紫色的毒壤到散发莹莹绿光的放射性废料池塘……………就因为把这里当垃圾站比雇车运到危化品工厂处理要便宜，就因为污染残渣埋进农田里他们以为没人知道，可以侥幸逃脱高污染罚款！
知道这些令人作呕的秘辛的人，现在要么已经成为一方方坟茔，要么已经成为颤颤巍巍，秃牙谢顶的老头子了。每当那些人在子女的搀扶下出离人类聚落，重新踏上曾经含辛茹苦哺育人类的黑土地时，都情不自禁老泪纵横，顿足捶胸。至于丽莎，她只是通过很有限的照片和书本比照过现在和大破坏前的生活，那种巨大落差让她感到痛苦和哀伤。而幸福、贪婪、创造、污染和大破坏这些更深层次的东西，对她而言还比较抽象，很多东西都需要脑补，所以不能产生出旧时代生人的那种悲怆感情来。但她想知道这一切的始因、过程，她有欲望知道，她终将知道。
“就是他了？”M60的履带痕迹终于在一处农家院门前消失。两个女孩从战车上下来，她们不敢掉以轻心，手持武器警惕的在大破坏前业已荒废的院落中搜索。除了确实停在这里的M60，它后面还牵引着一辆被改装成战车的GAZ-24伏尔加轿车，往院里面看，一个穿着皮大衣头戴焊接头盔的男子躺在砖地中央，双目紧闭。
“不会是死了吧？”邵采棠用脚面子踢了踢地上仰面朝天的男子，哭笑不得的问丽莎。演技最逼真的艺术家装死往往都能被护士识破，更不用说二人脚下这厮的拙劣表演了，连邵采棠都蒙不过——浑身没有创口也没有血污，周围不存在战斗过的痕迹，院落的砖墙地面保持完好，连个弹孔都找不着。手边散落两只油桶，看样子应该是走到半路战车燃料告罄，他才下车跑进这人迹罕至的角落搜寻汽油。只是发现有人前来，他要如此恶作剧般的躺下装死，其原因还真是耐人寻味。
“死了…………？好像真是死了呢……得马上实施战场AED才行！！”一抹坏笑立刻提起丽莎的嘴角。她轻轻蹲下，双腿并拢，手放在膝盖上面仔细地观察，又从衣兜掏出一个不知为何随身携带的压电点火器——就是1G买一大把的一次性打火机里那玩意儿。把露着铜丝的电线，戳在男子的胳膊上。
“噼啪！”动了！！
果然，按动点火按钮后，受到电流刺激的机械师抽动了一下。丽莎“噼啪噼啪噼啪”地在原地玩儿了好半天，可每每总是那男子抽搐一下后，便没了动静。见丽莎玩的乐此不疲，邵采棠便也来了兴致。
“你那玩具功率太小啦，来看我这个！”
邵采棠从摩托车工具箱里拎出来一块备用聚变电池，甩出一红一蓝两根电线，在身前将电线端点的电极凑近“呲啦————————！！”，登时火星四溅。
“给你试试我这个………………”
“用不着用不着！！！”
刚还倒地不醒，一直忍受着丽莎电击疗法的男子终于听见高压电流霹雳作响，“噌！”地一下子从地面蹿起。可是当他开眼见面前两个女孩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马上又好像改变主意般“扑腾！”二次倒地，碎碎念道：
“诶哟哟哟…………犯病了…喘不上气…要护士姐姐人工呼………………”
“呼吸你大爷啊！！！！！！！”

逆子该隐

丽莎抬起高跟鞋照他大腿里子结结实实蹬了一脚。机械师见护士姐姐对自己的“幽默”毫不欣赏，便也知趣的赶忙从地上爬起，抖抖灰尘，爽朗的笑了两声以便缓解尴尬的气氛。
“你……你就是号称‘捅马蜂窝的新手’的丽莎吧？？”
“这称号什么鬼……呐，你就是阿尔伯特•白芝浩？”
“正是陛下。”
白芝浩十分神气的一手掐腰一手捻着电焊头盔，原地摆了个好像很酷的Pose。阿尔伯特•白芝浩身高跟邵采棠差不多，脱了鞋可能白芝浩更高一些，但也没到一米八。看年龄应该在二十四五左右，比护士大比士兵小。一脑袋跟他老爸一样的雪白头发，中分及肩，瘦脸上一双深邃的绿眼睛，高鼻梁，下巴磕上一层微微的胡子茬儿，收起猥琐笑容的话，样貌还算较为英俊。只是丝毫不加修饰的色眯眯眼神让两个女孩不寒而栗。丽莎和邵采棠一脸汗然，装死骗吻也就算了，应该是“正是在下”，正是陛下闹哪样啊？！算了赶紧说正事儿吧，这种轻浮的货色真是一分钟都不想跟他多呆。
“兆吨布伦车MkII你打掉了吗？”丽莎拿出赏金首通缉令，指着那张未公开的明星海报问白芝浩。
“What？没有，话说他们怎么给火柴盒起了这么没想象力的名字。”
“火柴盒就有想象力了吗………………喂，这可是西敏寺给我们的赏金首，你不要多事哦。另外识相的赶紧把我的M60留下，回家找爸爸妈妈去吧！”
“嘿！先到先得好不好！M60是我修复的啊，应该给我。”
“你是怎么修复那辆坦克的呢？”邵采棠插了句嘴。确实，白芝浩看样子也不像是老练到学会大破修理的机械师，说着，三人靠近德尼姆的那辆M60，上下观瞧着。原来坦克牵引的那辆GAZ-24伏尔加轿车，是白芝浩自己的战车，他根本没有修理，只是用便携折叠式起重机将M60已经大破的引擎拆下，换上了自己轿车的发动机，一路坚持到这的。反正就是对付着开，轿车引擎勉强能够驱动剥光装甲片的坦克，正当他踌躇满志要用120主炮干掉赏金首时，却不想开到半路没油，让后来者追上了。
“才不管！丧铁帮是我打倒的，M60是我的才对！！”
“你自己主动放弃掉落物的，凭什么现在后悔来要？是我先修好它的，应该归我！！”
“就不给就不给就不给！！！”
丽莎展开双臂抱在M60的车身上，似乎在用肢体语言宣告坦克是自己的财产。白芝浩也完全不甘示弱，他两手攥住丽莎纤细的脚脖子向后拉拽，想把护士从车上揪下来。形成了M60和白芝浩间，丽莎完全悬空的状态。邵采棠则摇头叹息，趁两人不可开交之际，默默地给坦克加注满了汽油，不管车归谁，终归是得加油啊。忙完了又回到摩托车上抽了颗烟，静静地看两人撕逼。
“棠棠救命啊！！他……他耍流氓！！”无论丽莎怎样玩儿命的蹬腿，白芝浩就是死死抓住毫不放松。耍流氓不至于，白芝浩两手只是攥住她的脚踝而已，可丽莎这一说不要紧，白芝浩立刻似收到什么启发一般，将丽莎的两腿往上一抬举过肩头“走你！！”
（这时候画面一黑……镜头变了）
“你看见什么啦？！”
“没…………什么都没看见……真，真的！！”
“噼咚啪！！！说实话！！到底看见什么了？！？！”
“诶哟……奶奶诶……求你别打了，真的啥都没看见！！”
“咚咚！！噼里啪啦！！”
白芝浩行将把丽莎两腿举过肩膀，饱览裙下风光之前，一旁观战百无聊赖的邵采棠终于一把薅住机械师的后衣领，摔在了坦克上，连拳头带嘴巴子就是一顿胖揍。当然，打的都是有肌肉组织的地方，真把人打坏了赔医药费不说还免不了执照上记过，更何况他还是委托的目标人呢。可疼是实实在在的，白芝浩堆缩靠在坦克履带旁，拿出祖宗十八代来向二位女孩起誓：自己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刚把人家腿抬起来，眼里就只有邵采棠飞来的铁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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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白芝浩知道了厉害，会松口把M60交出，可没想到这厮甚是强横，无论邵采棠怎么让他皮肉受苦，都抵死不从。两个女孩也拿他没办法，总不能真的把他打瘸了，或者威胁他吧，那样又跟恶党有何分别。正当三人胶着之际，突然由打东北方向突然飞来一发炮弹在三人中间炸响。
“妈的，敌袭！！”邵采棠结束回避动作后勉强站定，大喊道。
“没听说布伦车是明雷啊！！怎么原地不动还会让赏金首撞见，真是日了狗肉了！！”
丽莎和邵采棠立刻飞上自己的战车，开始迎战。白芝浩也不含糊，揉了揉乌青的左眼，爬进刚刚加满燃料的M60。顺着飞弹袭来的方向，三辆战车一齐冲下了梯形公路，来到荒废的村落。
“这里除了耕地外就是平房，要小心敌人的近距离偷袭。”
“棠棠，让老白加进咱们的频道吧，反正事儿也被他赶上了。”
三车自公路上下来后立刻分散，冲进纵横交错的农院路网。他们还没有目视到对方的具体位置，只能先行躲避在院墙后面观察局势。是赏金首还是恶党怪物？现在还说不好，邵采棠驱车来到M60能够看到的区域，用信号灯拍出灯语，指示她们专用的无线电频道。
“喂喂！老白！听见没有？？”
“In the pipe,five by five.”
“如果这次真的击破了赏金首，钱可要三个人平分哦！！”
“Yes madam！！”
“我的M酱你也要爱惜点开哦，回到第二空降场还给我之前，不许弄坏，坏了你就要免费修理，Понял？？”
“呃…………………………”
邵采棠一直在平房以外的空旷地区来回兜圈，她要尽可能诱使对方再次开炮，从而暴露位置。丽莎在T酱炮长舱门处设置了一个装置——很简单但非常有效的土造小玩意儿。一个小型卷扬机，缆绳上面牵连一只挂有摄影机的氦气球，只要把那圆滚滚的东西升向高空，便能如卫星图像般提供清晰的上帝视角。当然，在天空中高高飘扬的气球总会成为众矢之的，但间隔百米冒着暴露位置的风险去射击一只小气球，怎么着也不合算嘛。
“找到啦！！在大队的院子里，目视确认为兆吨布伦车！棠棠，我要回收气球然后去包围了，一起在那汇合吧！老白你也是，你从东边接近村大队院子。”
“明白！！”
“Copy！！”
T-72M1和M60吐出一股浓烈的尾气，朝村大队扑去。丽莎的计划是坦克自东西两侧向大队包夹，邵采棠从北部旷野压制，说不上很周密，但且看村大队的地形，这么安排确实有其道理。因为大队只有一座朝西开的院门，除了门前的一条纵向通路外，南北都是一间挨一间的农房。纵向路南边离路口近，但左右由丽莎和白芝浩围堵，北边的路口比较远，而邵采棠已经占据了位置向大队逼近。如此看来，除非兆吨布伦车长出喷气引擎，否则简直是插翅难飞。
“妈的，棠棠它朝你去了！！小心啊！！”
果然，三人目视确认了炮击他们的元凶就是通缉令上的兆吨布伦车MkII。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无人装甲似乎识破了三车吨位上的差异，它挑选了道路堵塞物中战斗全重最轻的，也就是邵采棠的尊代普摩托车作为突破口，一边火力全开，一边开足马力向女战士冲去。兆吨布伦车MkII其实不大，底盘全长只有三米多，还不足T酱的一半，但其搭载的火器可真的是武装到牙齿：反坦克射线枪、120mm迫击炮、蜂巢式人员杀伤飞弹，后面还拖曳着一台给火炎属性主炮提供燃料的油罐拖车。那是一台才多大点儿的机动底盘啊！！小车上面高高堆叠挤挤插插着能有五六样主战装备，活像锦城街道上那麦草摞老高的三蹦子，开起来摇摇晃晃七扭八歪。
可是别看布伦车头重脚轻的滑稽样子，跑起来却一直保持“健步如飞屹立不倒”。它面朝邵采棠越来越近，身后的坦克因为主炮与队友处于同一轴线不敢轻易射击，女战士对来犯之敌则尽可能倾泻出自己的最大火力，但是没有效果，受到毁伤的布伦车依然一往无前，直接把闪避不及的邵采棠连人带车掀进了路旁不知发酵了多少年的水沟。
“扑通——————！！！”
“棠棠！！棠棠你没事吧？！”
“噗嗤…………嘿嘿……嗯哼！！嗯…………”
“老白你不许笑！！你一笑我也…噗…………咳咳！棠，棠棠，能听见吗？？听见了回答我一声！！”
“我现在不想说话…………”
白芝浩经过从水沟里爬出，满身狼藉，正从帽子里往外倒脏水的邵采棠，继续追击逃逸的布伦车。而丽莎则帮女战士把翻倒在水沟中的尊代普牵引出来，两人才跟上白芝浩的节奏。布伦车在乡野的平房间来回灵活穿梭，拜小巧的底盘、强大出力的引擎和遍布车体的火器所赐，它可以在这阡陌交通中似鬼魅般，如鱼得水。
三辆战车目前奈何不了它，似乎布伦车总是能抓住他们主炮的盲区，从背后发动攻击，而坦克炮塔一转过来，赏金首又马上脚底抹油逃之夭夭。丽莎的T酱倒是没什么，一个4,500G赏金首的直击火力还能承受得住，邵采棠亦同样，只是浑身散发的味道严重破坏心情。白芝浩的M60就不太走运了，本身就底盘中破伤痕累累，还没有装甲片保护——兆吨布伦车抓住了这一软肋，除尽可能把副火力三人均摊，打乱他们的部署外，将主战弹药全都毫无保留的砸向了机械师的坦克。
“老白！！战车还能动吗？？”
“再…………啧，一炮货了！！”
“Козел………………”
一直被赏金首当傻子戏耍也不是办法，三人立刻取消了已经被打乱的围捕队形，重新集合在一起。怎么办呢？总不能让对方抽冷子一炮一炮慢慢磨死吧，如果三车集中各自瞄准路口，那样布伦车又鸡贼地避开锋芒不再现身……如果再次组织包围网，以对方的速度依然不见得能够成功，速度…………对！！！
“老白，下车！！”
“诶诶？干嘛？！”
“让你去割幸运兔脚。”

逆子该隐

Bounty hunter of soyuz:Elizaveta
头次在论坛发书，赠张新图作见面礼（滑稽）

赤色の葬礼

只是看到图片而进来的想不到里面这么多内容

小浩鼠

我个人强烈推荐这部作品，有想法有深度有积累有可以舔的插画。


我只担心会太监，其他都太好了。

逆子该隐

小浩鼠 发表于 2016-9-8 00:40
我个人强烈推荐这部作品，有想法有深度有积累有可以舔的插画。

浩鼠桑如此厚爱，我岂敢让浩鼠桑失望呢（滑稽）
我写这部作品的出发点也是借重装机兵这个载体，对自己想长大这么多年的所观所感做个阶段性总结。
写作是作者对世界的交流嘛，我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太监了岂不是太亏了嘛。

逆子该隐

Chapter 10.
T-72M1和尊代普再次引擎轰鸣，开始追逐那兔子一样在乡村小路中来回逃窜的兆吨布伦车。她们有目的的在追赶，她们要尽可能将赏金首逼到白芝浩所站的位置。
“我抓住它了！！”
布伦车被两个女孩逼进了一处转弯道，过弯之时稍微减缓的速度，让蛰伏在一旁的白芝浩得以抓住空档一跃而起，攀到了兆吨布伦车的车身之上。他死死攥住布伦车上的突起，尽量让自己既能稳稳抓住赏金首，不至于被甩下车去外，同时还要让自己避开对方支棱外翘遍布周身的飞弹和枪管。
“Молодец！！老白我看见你了！可别让它甩下来啊！！”见白芝浩果真成功扒上了疾驰的布伦车，丽莎和邵采棠也在路口忽然各自转向，离开了赏金首所在的路线。现在第一阶段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必要继续追赶。早早离开布伦车的行驶路线，好让它尽快停止对追击者继续射击，殃及上面的机械师。
“我要开始了哦！”
“Понял！！看你的啦！下个路口见！！”
布伦车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它不停地S形移动，意图将扒在自己身上的机械师甩落在地，可是奈何乡路狭窄，来回几次都未能成功。白芝浩先把腰间的一捆粗缆绳挂在布伦车上，再艰难的扭动躯体避开赏金首的炮管，向底盘一侧移动。
布伦车好像计算出了白芝浩的意图，它蛇形机动不曾奏效后便立刻改变了战术——人类的战车只是疑兵，紧紧黏在自己身上的牛皮糖才是致命威胁！兆吨布伦车开始胡乱的向四周发射飞弹，好似节庆时燃放的烟火，并不是因为锁定了什么目标，而仅仅是想用飞弹发射的尾焰把贴在己身的机械师活活烧死！可这疯狂疾奔又四处开火的机器到底打错了算盘，它今次面对的不再是过去屠杀过的，瑟瑟发抖缺枪少炮的平民，而是身披防火大氅和焊接装具，通晓机械且有备而来的机械师啊。
白芝浩幸被皮大衣保护而未被尾焰点燃，但后背传来那难忍的灼热却也提醒着他要速战速决。机械师来到布伦车一侧后，立刻解脱一只手从大衣中掏出一个乙炔焊气罐，牙齿咬动气阀，然后向下伸直手臂开始气焊破坏布伦车的履带……哼，放松这个技能可不仅仅是用扳手呢。
“镗！！！嘎啦嘎啦嘎啦嘎啦…………吱钮————————”
一侧履带断掉的兆吨布伦车借着疾行的高速原地转了好几圈，存速依然巨大，失去履带保护的负重轮都因为与地面摩擦而火星四溅、断裂崩落。白芝浩也借着布伦车的剧烈转动，松开安全绳飞下车去，在地面上滚落了好远。
兆吨布伦车停下了！！丽莎和邵采棠此时已经奔到第二个路口重新汇合，邵采棠使出嘲讽之技对站桩的布伦车进行饱和攻击，丽莎则驾驶坦克趁双方激烈交火期间来到白芝浩身旁，将他扶起。
“喂喂！没死吧？”丽莎从战车上下来双手搀起倒在地上的机械师，关切的问。
“呶……不行了……头晕，人工呼…………”
“咣叽！”
一脸茫然窘迫的丽莎撒开双手将白芝浩重新扔在了地面以上，头也不回爬进了自己的T酱，白芝浩见自己的幽默二次不被赏识，便使出一记鲤鱼打挺站了起来，跳到T酱引擎盖上坐了下来。随后的事情就简单了…………兆吨布伦车并不是装甲厚重的车辆，125mm炮和ATM导弹轮番轰击的暴风下，终于迎来被撕碎的命运。
“兆吨布伦车MkII，原本是一款复刻经典的万用底盘呢。”来到布伦车的残骸旁，白芝浩仔细地挑拣着机械碎片，一边寻找着没被击毁的掉落物，一边平静的嘟囔着。
“哦？看样子你还挺了解的。”
“嗯，布伦车MkII本身是一种小巧又方便的车辆，干什么都行。运兵载货自不在话下，它只需简单改动就能装上不同模块，客串自行反坦克炮、防空导弹车、电子干扰平台、甚至牵引车油料车……唉，论地位丝毫不亚于当年远征军挑战者的万能神车呐……在大决战的最后，我们的父辈祖辈就是用这种看似弱不禁风又简陋滑稽的车辆，搭载幸存者撤退到第二空降场的……可惜啊，最后还是有那么几辆难逃诺亚的影响，变成怪物了。”
“你知道的还真多呢~~”
“嗯哼~！我可是个心存远大抱负的机械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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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精彩！叶莉莎维塔！兆吨布伦车MkII的赏金是4,500G，您现在就要收下吗？”
“是的，拜托了。”
“那么请您把赏金收下吧，这么一来，世间也能够稍微平静一点了。而你的事迹也肯定回在村子里传开的。”
时值下午，回到第二空降场领完赏金，三人均分过后，白芝浩便先行回家了。陪掉进臭水沟的邵采棠洗澡、洗衣服，完事儿后却也无处可去，只能在Airexit继续百无聊赖的喝酒。修车和改造明天再说，她们现在要先等白芝浩从家把钱拿来——对M60坦克最后的谈判结果是将车卖掉。丽莎和邵采棠都很满意自己的战车，两人家里还都没有摆放战车的停车场，可又不甘心白芝浩就那样把坦克开走，所以决定20,000G把车卖了，价格高低你自己谈，谈多了钱你自己留着，少了你自己掏腰包补齐数目给我们。最后从卖车钱中再分出6,000G来给你当劳务费，也算是考虑人情的安慰奖。携车潜逃？除非被押在丽莎手中的赏金猎人执照他不想要了。
“啊咧？他是24级机械师呢~还不错嘛，想不到那么吊儿郎当的人，还真有几个赏金首记录呢~！”丽莎一边摆弄着手里白芝浩的执照，一边津津有味地喝饮料。白芝浩虽然是丘丘大厦修理屋老板的儿子，可出乎意料地，竟是个注册赏金猎人。丽莎一边回想着白芝浩庸俗的玩笑，一边结合他的战历，试图努力勾勒出一个既傻乎乎却又熟练战斗的机械师形象……可惜脑补了好几次都未成功。
“24级啊……话说你这段时间把娇媚走光腿练会了吧，技能在那卡着你升不了20的。”邵采棠换了一身挂满携具的高开叉迷彩服，坐在椅子上专心的打理着指甲。
“诶？！难道不会技能的话，多少经验点数都不给我升级吗？”
“嘛……是这样没错啦，但你也别压力太大了，评级点数会给你累计，等你学会新技能后，统一核算进点数总量。”
“哦哦哦，吓死我了……我说怎么连续击破鼠群、丧铁帮、又打败赏金首，可存档小姐愣是没给我升级呢……话说兆吨布伦车掉落了什么好东西吗？”
“嗯，有。不过你可能要有些小失望了，掉落了一个兆吨修理包，还有把反坦克射线枪，士兵专用的。”
“兆吨修理包什么鬼？真的那么重吗？”
“嗨呀，别让名字忽悠了，只是能超越技能限制修理大破装备罢了，一次性用完即丢那种。”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战果，不想谈话忽然被出现在二人眼前的钱袋子所打断。丽莎抬眼邵采棠回头，掷出钱袋的正是之前分手的机械师白芝浩。只见他收起玩世不恭的讪笑，非常平静的站在二人眼前。
“哟，车卖啦？我数数…………”
“辛苦你啦~20,000G正好，喏，咱们讲好的6,000G精神损失费。不管怎么说让你扑了个空，但愿这些钱能让你好受一些~~”丽莎点出相应的金额，递给白芝浩。
“钱你们全部收下吧，我不要了。”
“啊咧？你……你不会反悔了吧？M60不是都卖了吗？”
“是，卖了。精神损失费什么的我也不想要，我只有一个小要求。”
“干……干嘛？”一听对方有想法，丽莎本能地收回递钱的手，作自我保护状直勾勾的瞅着面沉似水的白芝浩。
“我想跟你们一起旅行，你们现在才两个人，正好缺一个会修车的机械师不是吗？”
“Чего？！”这简直让丽莎始料未及，她在脑中憧憬过无数个三人组队披荆斩棘的情景，却从未想到让一个好色三俗又落拓不羁的机械师当队友，是个什么样子。抛开依旧处于震悚之中的丽莎，邵采棠则表现得相当沉稳老练，立马换上一副堆笑样子接过话茬。
“来来来，先坐下，把执照还你。怎么，想加入我们？我知道……6,000G在外面混不算大数目，但如果你在这里继续帮老爸经营家业，这些钱也够你安安生生过很久了。我们想听听，刨去我俩都是女的之外，你还有别的理由支持你离家冒险的吗？”
邵采棠拉出一把椅子示意白芝浩坐下，又从丽莎手中揪出他的执照物归原主。美食小姐端来一杯李恩菲尔德，三人手举各自的酒水围着桌子慢慢的坐喝。白芝浩咽了一口威士忌，酒精的作用加上被女战士的赐坐礼遇，他的神情显然放松随便了很多，色气和玩世不恭又重新在眼中点亮。好像之前的平静都是装的，一旦一起坐下，他就又变回自己了一般。堆坐在椅子中高高翘起二郎腿的白芝浩看着二位女孩，又看了看杯中橙黄色的威士忌，话语间难能可贵的保持着文明，避开庸俗的玩笑和荤段子，娓娓道来。
“我倒真有一个愿望，咳咳，但愿你们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嘿嘿嘿嘿……但我确实一直都想出去云游，离开第二空降场在联盟南北走走。”
“我的爷爷托尼死了四五年了，愿上帝保佑他的灵魂。你们知道，第二空降场的人几乎都是当年远征军的后裔。我爷爷就是那时远征军装甲师的幸存者之一，是个准尉机械师。他生前酷爱摆弄战车和机械，来到联盟之后，托尼爷爷发现作为全球最大地面战场的联盟，这片土地竟几乎包罗了世界所有型号的战车！你们懂吗？为了在法赫兰挡住诺亚的进攻，人类倾尽所能调配了多少装甲力量啊！！面对着后来一个个摘下军衔成为猎人的幸存者，看着他们的战车，托尼爷爷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他要编纂一本联盟地区战车图鉴！只可惜我爷爷的文化水平不高，到死都没能说明白为啥要编这么一部图鉴……我猜是为了让后人能更好的了解他们委以性命的同伴吧。再加上他自打有了这份心，年纪就不轻了，经年的四处调查访问，测算拍照，终于将第二空降场的本地战车基本收录后，就RIP了……”
“我爸爸，你们见过，诺尔曼对爷爷托尼的晚年理想倒不太在意，真是可惜。他只不过觉得那是老爷子行将就木前的发挥余热，平日只当哄我爷爷玩儿，可从未想过作为一桩事业继承下来。隔辈遗传吧，我不想在第二空降场的大厦里这么度过一生，我想把我爷爷未竟的事业继续下去。”
“四处旅行……收集战车情报……编纂图鉴………………那赏金首就是道馆，四天王是丧铁帮……Ага！！我知道啦，你不是白芝浩，你叫小智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白芝浩难得平静的讲述，丽莎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兴奋欢脱的竖起手指挨个对号入座，得出结论后把自己笑得前仰后合。一听丽莎这无厘头的强行对接，邵采棠也忍不住捂嘴窃笑。
“嘿嘿嘿嘿~本来挺正经个事儿怎么让你一分析……哈哈哈哈哈哈哈~~好逗比啊~~嗯嗯，咳咳！抱歉，不是说你逗比啦……可我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
“第二空降场那么多豪强悍将，为什么要找你们组队吗？”
“正是，要知道我们两个女孩拒绝你这样一个所图不浅的危险男子，可是非常名正言顺的哦。”
“嗨……我不说你们也都能猜到答案。”白芝浩又抿了一口威士忌，侧目观瞧酒吧四周趴活儿的赏金猎人，压低声音道：
“你觉得这帮醉生梦死，整天盯着西敏寺存货的人，还会为了一个机械师满世界走吗？看得出来，这位小护士跟我差不多，也是个没啥资历的新人。你们一定会去周游联盟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做了赏金猎人就一定要变强，既然要变强，就一定要四处旅行。况且，你们两个白兵战职业，掉落的战车装备都不认识，更遑论修理和维护了。所以我觉得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你们会需要我。”
“这世道，两条腿的机械师多到拿簸箕装，你又凭何如此言之凿凿，觉得我们会带上你这一个色眯眯的痴汉呢？”所谓丑话说在前头，邵采棠可不想让同伴成为一颗玻璃心的定时炸弹。
“我之前说了，我认定你们不是以貌取人之辈……况且我相信我的实力，刚才战斗时的做为我想你们也都心中有数。”
丽莎依然被自己编的笑话逗得浑身颤抖，好似这场“面试”完全是邵采棠和白芝浩两个人的事情。说起来就算丽莎不笑得智商掉线，单凭她的江湖阅历，怕是对选人用人也没啥主意，到最后还得是邵采棠拍板定夺。话说到这个份上，好听的难听的双方都交换了想法——确实，这个队伍别看白兵战职业居多，但对战车的依赖性却不言自明，第三同伴当仁不让非机械师莫属；刚才讨伐兆吨布伦车的时候，白芝浩也确实甘冒巨大风险，下车与赏金首近身缠斗，为最终击破贡献了关键的一球；分钱也出乎意料的非常本分，给多给少都不曾抱怨，一副只要肯接纳他加入，就已经非常满足的样子。
至于是个男人嘛……其实也没啥不好的，不论是历战洗礼的女士兵，还是身娇体柔的小护士，能制住机械师的手段太多了，完全不必害怕。况且最重要的是，队里填个男人，脏活累活委屈活，终于有人干了。
“Welcome aboard.”
邵采棠说了句白芝浩的母语，微笑着伸出手来。
“Ура！！！干杯————————”
伴随着丽莎的欢呼，三人的酒杯碰在一起，玻璃清脆的撞击声飘扬回荡在Airexit宽阔的空间中，划破了饮酒者的低语，划破了艺术家的乐声，划破了覆盖在末世人心上的颓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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